所謂圓,不是尋常意義的一個圓。而是大圓裡面套小圓,小圓交叉相融又獨立存在。
一個圓好比一個囚牢,死靈是坐牢的死囚。小輪迴臺裡的死靈和一般的死囚不一樣的是,只要找到另一個代替它坐牢的死囚,死靈就能脫離囚牢。這就能解釋,爲什麼只有死靈找到替死鬼才能重返地府投胎輪迴。
唐歌和廖行之現在的情況和坐牢的死靈又用不同。困住死靈的圓是以小輪迴臺力量形成的原點畫出的圓,小輪迴臺不滅,圓不破。唐歌和廖行之所在的圓不一樣,兩個人共用的原點不是輪迴臺,而是畢昇。哪怕劃出了兩個獨立的圓,也是獨立重合的兩個圓,所以他們才能以同樣的速度行動。
要破他們兩人所在的圓,理論上除去圓心即可,但圓心是畢昇。唐歌不可能爲了驗證她的推測,對畢昇下手。
畢昇不能死,圓不能不破。束手無策?非也!
唐歌還有一塊能穿梭往來於各個空間的黑色晶石。黑色晶石需魂力催動,且要求使用者是魂體,唐歌現在不是魂體狀態,不能直接使用黑色晶石,但是她的手下有十三隻鬼,已認她爲主,唐歌打的主意是,用鬼魂催動黑色晶石。
唐歌將她的推測和打算告訴廖行之後,廖行之看唐歌的眼神讓唐歌沒由來一顫,她總覺得廖行之這一次看她,和以往不一樣。至於哪裡不一樣,她一時間想不起來。
十三隻鬼魂是當年死於坤派之手的坐在紅黑相間龍舟上的十三人。前世,龔谷老道利用原主爸爸等十三人的魂魄讓亂照水鎮人心慌亂,又一把火燒了龍舟,放魂魄離開龍舟後,魂魄被收入陰河中。這一次,有畢昇和廖行之出手,死的人換了一批,十三人的魂魄沒被陰河收走,反被畢昇和廖行之帶過來給唐歌練手。
唐歌見到十三人的魂魄後,發現鬼魂怨氣很深。稍有不慎,可能變成怨靈。唐歌當年道法修爲不高,處在入門階段,強行超度可能會讓鬼魂消失,或者被反噬,穩妥起見,唐歌答應十三人的魂魄,有朝一日讓他們親自報仇。不過在此之前,十三人的魂魄要認她爲主。自此唐歌手下就多了十三隻鬼。
下陰河之前,龔谷老道要用她的命開啓封印,唐歌就準備放鬼。如果不是乾派坤派最後達成協議,十三隻鬼已經被唐歌放出來揭穿坤派嘴臉。唐歌沒想到,當年一時起意,會在今日幫到自己。
催動黑色晶石需要消耗魂力,十三隻鬼一起催動黑色晶石,平均下來,每隻鬼消耗的魂力就有限了。
唐歌是黑色晶石的主人,帶唐歌走不用耗費多少魂力,帶走廖行之消耗的魂力比較大。有黑色晶石相助,唐歌和廖行之穿行於小輪迴臺之外,看到了遍佈在小輪迴臺裡的密密麻麻的線。線的源頭集中在一點,線的末尾綁在死靈的腰上。當死靈找到新死之人,綁在死靈腰上的線脫落,圈到新死魂魄上。死靈失去線到束縛,魂歸地府。
原來這就是小輪迴臺和陰河的真相。雖然不是唐歌之前猜測的圓,但陰河中的死靈確實只能以小輪迴臺爲圓心在一定範圍內活動。
唐歌和廖行之用三味真火點燃了畢升給的老祖宗留下的三十六道靈符,一把大火滅了小輪迴臺裡伸出來的所有線。死靈在失去了束縛的瞬間,感受到了地府的牽引,消失在小輪迴臺中。
手下的獵物被人全部放走,小輪迴臺的器靈發飆,自曝。無聲毀滅的那一刻,唐歌就算用黑色晶石在手,也救不回困在小輪迴臺中的畢昇。
唐歌俯衝下去的前一秒,被廖行之抓住了。
”如果你想師父被困小輪迴臺,成爲新一批死靈,你就衝下去。”
唐歌停下來仔細看小輪迴臺裡的動靜,發現小輪迴臺器靈自曝,殺死了裡面的人,死去的人魂魄沒有迴歸地府,被重新形成的新的輪迴捆住。如果唐歌剛纔衝下去,被新生的線捆住,將掙不脫小輪迴臺強制歸零後的新生,淪爲小輪迴臺中的新一批死靈。
可以說,事情進行到這裡,唐歌的任務理論上算完成了。小輪迴臺自毀,唐歌完成了原主的要求,毀滅陰河。做到這裡,她已經不用再做什麼,可剛纔要不是廖行之擋下她,她已經衝下去。
任務者,於任務世界只是一個過客,完成任務即可,不應該將任務之外的東西記在心頭。唐歌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認爲的,可是一次次任務下來,她那無所觸動的心似乎被一點點融化。人類的情感教會她,有些東西不是說舍就能捨的。
”唐歌,小輪迴臺剛經歷新生,是最弱的時候。我有把握重創它,你趁機滅了它。”
唐歌猜到廖行之要做什麼,她沒有反對。進入小輪迴臺的人只剩他們兩個,接下來的事情,只有他們兩個能完成。
十三隻鬼催動黑色晶石,在小輪迴臺外停下。廖行之臨空畫符,以全部精血爲引,以畢生浩然正氣爲筆,畫出一張巨大的靈符,將小輪迴臺包裹起來。
符成,廖行之全身精血被抽乾,體內靈力枯竭,唐歌的指尖一碰,廖行之的身體就碎了。那碎片
融入靈符之中,使靈符上多了一絲銀紋,正是廖行之的浩然正骨。
唐歌引周身靈力注入靈符之中,引爆靈符。
小輪迴臺自曝之後再新生,哪裡會料到還會遭遇第二次毀滅。不過小輪迴臺既被冠以輪迴之名,便是廖行之以身體爲引畫出靈符,也不能夠徹底摧毀小輪迴臺。
可是唐歌沒死,她手下還有十三隻鬼魂。小輪迴臺抵擋第二次符爆時,爲自保進入休眠狀態,被唐歌收起來,交給十三隻鬼帶回了地府。十三隻鬼見到坤派之人死於小輪迴臺下,已無怨氣,心甘情願回地府交差。
畢昇和龔谷老道是新死之人,在第二次符爆時,沒扛住符爆釋放出來的力量,魂飛魄散。便是廖行之,唐歌也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陰河之行,一百多人,活下來的只有唐歌一人。唐歌被黑色晶石帶回地面時,坤派的人在入口處佈下了封印大陣。只是這一次,開啓封印的人不是唐歌,換了一人。
龔谷老道根本不相信他們能滅了陰河,帶着弟子下陰河就沒打算活着回來。所以纔會交代在上面的弟子再布封印大陣。
唐歌見了,大笑出聲,笑聲尖銳,叫人聽之膽寒。坤派之人不明白,明明封印已經完成,唐歌怎麼可能出來?不過唐歌看封印和他們的眼神陰冷,顯然對坤派封印陰河出口一事懷恨在心,有這樣一個人在,坤派難以安心。
龔谷老道臨走前有吩咐,乾派坤派勢不兩立,既然如此,坤派不應該留下一個禍害。
殺人滅口?唐歌冷哼一聲。想趁她病要她命,做夢。她在陰河裡可沒少收死靈。放走了認主的十三隻鬼魂,唐歌可沒將之前收進袋子裡的死靈放走。現在正好用死靈對付坤派的人。
坤派衆人只知唐歌道法修爲高,卻不知唐歌最厲害的手段是訓鬼。
偏偏坤派爲了布封印之陣,將所有百姓驅趕走,這一戰,唐歌攜衆鬼盡除坤派弟子而無外人知曉。
一把黃符灑下,燃盡坤派弟子的屍體。河風一吹,塵土盡歸悠悠照水。將死靈送回地府,唐歌離開照水河鎮,回到了山上。
之後,照水河鎮時常有鬧鬼的傳聞。不過撞鬼的多是做多了虧心事的兇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