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愣住,竟是認錯人了?眼瞧着面前人翻身上馬欲走,心急之下一把想要扯住他問個清楚。
畢竟方纔他從太子府出來,又明確告訴這人他是楚王的人,這人都無動於衷,到底是怎麼回事?
暗號明明說的就是,接應的人會蹲在王府一邊吃麪的啊。
此時蹲在將軍府另一邊吃麪的臥底:接應的人怎麼還不來嚶嚶嚶。
……
那人想要抓住景亦然袖口,叫他再等上一等。
恰此時景亦然正要上馬,那青年一個不慎拽住他褲腰,這一掙一扯力道之大超出想象,只聽只啪的一聲,腰釦大開,半截褲子慘遭毒手……
……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
那人訥訥縮回手來,半晌,顫抖着接過景亦然手裡的碗,討好的遞給他:
“你餓不餓……你的面給你吃……”
景亦然:……
活了快二十年,頭一遭在捂臉和捂腚之間無法做出抉擇,並因此開始懷疑人生。
風清心裡非常內疚,見景亦然一動不動,嚇得趕快幫他提褲子,這一哆嗦不當緊,竟是忘了手裡還端着大半碗麪,咣噹一下灑了景亦然一褲襠。
“大哥……”風清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景亦然僵硬地點了點頭:
“小兄弟,不怪你,可能是我命中註定有此劫……”
可不就是命中有此劫咋滴?他前幾天不挑,偏偏挑今天來這府外蹲着,這不是他自找的又是什麼?
景亦然想哭,頭一次有了想找媽媽的心思。
……
風清一手提着景亦然褲腰,一手還捏着那隻碗,哽咽道:“大哥,咋辦啊。”
他現在倒是完全忘了自己方纔扯爛這人褲袋是爲了什麼。
“這樣吧,你先鬆手,退幾步。”
景亦然慶幸被扒掉的只是外絝不是褻褲,不至於當街傷了風化。風清聽話地鬆開手,帶着哭腔道:“大哥,退、退多遠啊?”景亦然深吸一口氣,心道先退個三十九米吧。
一輛華蓋馬車從府裡出來,正停在門前。
一隻略顯消瘦的手挑開窗戶上懸着的霞煙簾,先是尖秀的下頜,然後是輕抿做弧的薄脣,隨即是清冷一雙眸。
觸目驚心的美貌和一覽無餘的蒼白,只道是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餘香在此,教人無端心悸。
“……?”
陸辭墨打量了一眼車外倆人,難得有些揣摩不透什麼個狀況。
想來大概是日頭太毒,風清和景亦然同時出了一身汗。
“一場誤會……辭墨先行往府裡去吧,我……我回去換件衣裳……”
景亦然方纔還覺得怕是遇到人生之中最絕望的時刻,而此時才明白,絕望從不曾有過底線。
恰如眼前這一幕竟是被陸辭墨看了個一清二楚。
言罷,景亦然一手提着褲子扭頭就跑,灑了一路的不是麪條,是一顆凋零的心。
陸辭墨見他身影消失在巷頭,連日來,心中的鬱結竟也消失不少,只覺得霎時爽快起來。
他的笑聲十分不厚道,從空氣中傳入奔跑的景亦然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