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黎宇呆滯的神情，黎笙輕輕向後倚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手中的冰刀逐漸成型。
“黎宇，你是看着我長大的。”黎笙漫不經心地說着，把玩着手中的冰刀，晶瑩剔透的冰刀襯得他的手指也白皙透明。
他頓了頓，把話說了下去。
“所以，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黎宇抿了抿嘴脣，眼神裡有着散不開的濃重失望。
黎笙頓了頓，組織一下語言，把話繼續說下去。
“你一心想着，那些人也應該得到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你可真爲他們着想啊。”這或許是黎笙近十年以來情緒最強的一天，他嘲諷地開口，似乎要把這些年壓抑在心裡的所有東西都釋放出來。
“可他們會在乎你嗎？他們會感謝你嗎？”黎笙惡意地笑了一下，縱橫半張臉的傷疤也跟着一起扭動，樣子頗爲猙獰。
黎宇抓着石頭，不說話。
“黎宇，我最近學會了一個詞，我覺得用來形容你，真的是太合適了。”黎笙的薄脣微微動了動，溢出了兩個字：“聖母。”
黎宇自然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唔……”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黎湘捂着腦袋坐起來，卻被黎笙的一冰塊抽暈，又倒了下去。
看到黎笙面無表情的樣子，黎宇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沉默不語。
他們兩個靜靜地坐着。
現在是正午，昏暗的日光透過灰色的大氣層，艱難地照射到大地上。
在這樣的環境下，兩個人之間竟少有地出現了一種可以被稱爲“溫馨”的氣氛。
可這氣氛並不持久，很快便被一道穿透空氣的聲音刺破。
“黎宇，石頭給我，我放你一條活路。”
石頭給我，我放你一條活路。
黎宇擡頭，仔細地觀察着黎笙的表情。
可黎笙卻早就恢復了一副面癱的樣子，臉上彷彿蓋了一張冰冷的面具，一點兒情緒都不會外泄。
“小笙。”黎宇的肩膀垮了下來。
他輕輕開口“我早就做好和你同歸於盡的準備了。”
這句話說得平平淡淡，可隨着這句話，屋內便有耀眼的光暈閃了起來。
黎宇將石頭拋出去，狠狠地打在黎笙身上。
與此同時，一把巨大的冰刀已經將黎宇的肉身斬成兩半，斷口處被冰封住，沒有鮮血濺出來，屋子還是乾乾淨淨的。
黎宇擡手，想要抓住那塊鵝卵石，卻不料它一接近他，便開始發出刺眼的白光。
那光越來越亮，最後將黎笙整個人罩在其中，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光團。
這塊石頭的力量不知有多麼強大，黎笙竟然完全無法抵抗。
光華一閃，黎笙已消失在原地，只有斷成兩截的黎宇和不遠處被冰塊砸暈的黎湘靜靜呆在這間充滿冷氣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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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很疼，又覺得很溫暖，那種矛盾的感覺在黎笙體內盤旋着，讓他很快醒了過來。
體內似乎多了什麼，卻又好像有什麼被還了回來。
他的靈魂。
“小笙。”一個柔和的男聲在黎笙耳邊響起，就像多年前他們兩個站在高塔上，那人拉着他，叫他“小笙”。
“黎宇。”他幾乎是立刻吐出了這個名字，聲音冰冷。
黎笙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自己的眼皮彷彿墜着千斤重的墜子，根本睜不開眼。
黎宇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小笙，真對不起，可我只能這樣做。”
黎笙還沒有搞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感覺身體輕飄飄的，最後的一絲清明也已消失，隱約聽見有人說：
“再見，哥哥愛你。”
胡雯雯在一旁，親眼看着黎笙身上那點兒屬於末世的氣息全部消失，而黎宇的氣息卻越發稀薄。
黎宇已經恢復了原本樣貌，那張臉俊美無匹，可胡雯雯卻沒有一點兒欣賞的心思。
他不知道黎宇爲什麼要這麼做。
一心想殺掉黎笙，卻一再反悔，最後，把自己也搭了上去。
想要和石頭做交易，必須用靈魂做交換。
黎宇的靈魂本就越來越不完整，現在，還在用剩下的靈魂切斷黎笙和末世的聯繫。
胡雯雯因黎宇的命令無法前去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黎宇繼續用剩下的一丁點兒靈魂將黎笙的軀體改造得更爲強大。
“宇哥！”
黎宇回頭看了她一眼，靈魂單薄得幾乎看不見。
“雯雯，對不起。”
這是黎宇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說完，他的身影逐漸消散，最後了無蹤跡。
無形的壓力突然消失，胡雯雯頹然地坐在地上。
幾分鐘之後，她掙扎着起身，深深地看了黎笙一眼之後，閃身出了系統空間。
在萬雨的屋子裡，黎宇的身體還躺在地上，白色的鵝卵石落在地毯上。
胡雯雯飄到石頭旁邊，變成一團霧氣的她捲起石頭，然後用自己的靈魂交換力量，將地上黎宇的屍體煉化。
最後，她擡眼看了一眼窗外灰暗的天空，又低頭茫然地看了看石頭。
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將自己的靈魂一點點逼到石頭裡。
這塊石頭如果被其他人發現，那麼黎笙還是有可能回來。
所以，她要把它送到時空亂流裡，那裡根本沒有生物存在，這塊石頭只能永遠孤單地漂流。
或許無數年後，有人偶然得到了這塊石頭，但不會是這個末世的人。
黎笙永遠回不來了。
這是她能爲宇哥做的最後一件事。
胡雯雯看着消失的石頭，用最後一點力量把自己變成胡雯雯，然後蹲下，將身子蜷起來。
她忽然覺得好冷。
隨着最後一抹晚霞射進屋內，胡雯雯安靜地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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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笙睜開眼，看到的除了一片白色，還有一個人。
那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不，應該說，和黎宇長得一模一樣。
看到黎笙正注視着他，他微微笑了笑，柔和溫暖。
【宿主你好，我是系統101，歡迎來到遊戲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