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說着淚水還是忍不住掉落下來。
小時候在侯府裡她是作威作福的嫡小姐,侯爺和夫人都放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所以她自小就養成了張揚跋扈的習慣,也從來沒人跟她說過什麼是不能做的。
對她來說,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後來侯府被抄家,她雖然被充作官妓,可連教坊司都沒進就被沈西臣救了出來,繼續過着她嬌生慣養的生活。
沈西臣寵她不比沈侯爺沈夫人少,當真是要什麼給什麼,京城中哪家的富貴小姐也沒她那麼嬌慣。
可如今這個往日裡驕傲的小姑娘卻低下頭,這般卑微的求着他。
沈西臣嘴脣抿的發白。
不能心軟。
他這麼對自己說。
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他是知道的,這樣的一個人不管是放在自己家中還是嫁出去都是隱形的禍害,他不能與這樣的人爲伍……
小姑娘抽抽搭搭的,死死摟住他的腰,跟個小孩子一樣:“哥哥我以後也少吃點,我也不跟你要東西了,我什麼都聽你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就像是當初被他從陷阱中救出來一樣,她綿軟的聲音帶着哭腔:“我害怕……”
聽見這句話,縱然明知道她是個怎麼樣的人,沈西臣依舊猛地心口一軟,心裡恍如被一隻跌跌撞撞的幼獸輕輕撞了一下一樣。
他擡起頭來,嘆了口氣,再三猶豫還是將她從懷裡推開。
隨後看着她慘白的面容,輕聲說:“好,以後我理你。但是你不許踏出沈府半步,明白嗎?”
聽見他這麼說小姑娘哪有什麼不應的,立刻點頭。
沈西臣將她按回到牀上:“好好養病,風寒不是什麼小事。”
小姑娘又是點點頭,一雙眼睛欲言又止的,似乎生怕自己說了什麼話招他討厭。
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跟以往的嬌小姐半分相似也無,沈西臣心頭更軟了。
“睡一覺吧,等晚上我和你一起吃飯。”
聽見他這句話,躺在牀上的小姑娘眼睛猛的一亮,哪有不應的。
等她躺在牀上安靜的睡熟了,沈西臣這才站起身來,走出門去。
門口的下人戰戰兢兢的跪了一排。
沈西臣知道這事兒不能怪他們,是他先表現出了對她的厭煩,下面的人才有樣學樣的。
歸根結底是他考慮不周。
他沒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等晚上的時候沈西臣果然來到了她的房間裡。
小姑娘還病着,沈西臣沒有叫她起來,只坐在牀邊極有耐心的哄她喝粥。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來的時候,他還是最寵愛她的哥哥,而她也還是他最聽話乖巧的妹妹。
直到初冬那日,沈夫人病重的消息傳回了沈府。
當年沈府被抄家,沈侯爺因罪被流放了,沈夫人身上有誥命在身,倒是逃過一劫。
但她往日裡就沒行過什麼善事,這時候落井下石的人不知幾何。
等到沈西臣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欺辱的頭髮都白了一半,人也像換了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