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塵笑意盈盈的看她,眉目間是他亦不曾發覺的包容與寵溺,起身擱下畫筆,撫了撫衣袖,順從地步到窗邊站下。
大開的花窗外便是一樹白玉蘭,沁人芳香幽幽的散發出來。
蘇葵並未讓他等太久,她捏起畫筆幾經描畫,不過寥寥幾筆,顧盼生兮的女子身旁,便立了位容貌清雋,氣質如雲般縹緲的男子。
不待她開口,非塵早先一步邁了過去,一眼便看到了那畫一對肩而立的身影,窗外的白玉蘭探頭進來,恰巧落在女子烏黑的墨發之。
只一瞬,他心臟便急跳起來。
星眸劃過訝異,他倒不知,總是閒閒懶懶,什麼都不願做的女子,倒是描得一手好畫。
畫人物兩相對,竟也分不出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蘇葵小心的抽開鎮紙,笑睨他問,“怎麼樣?畫得還不賴吧?”
非塵握拳抵在脣邊,遮掩住不住放大的雙脣,只那喉嚨裡不斷溢出的笑聲,或可說明,他此刻心情極好。
他眉眼柔和,“是,青月的畫工一流,倒是把我也給下去了。”
蘇葵白他,畫女子側頰頭那塊濃黑墨印,變爲了男子側頭垂眸時,落下的一縷髮絲。
看不出絲毫突兀。
兩人互相對視,不由抿脣輕笑。
一聲急迫帶着疾跑的踏踏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打破一室安好。
“主子,主子,六、六少爺他來了!”一言急匆匆闖了進來,見兩人一齊回頭看向他,窘迫地撓撓頭,“主子,六少爺他來了。”
非塵和煦的眉宇突然蹙了起來,“你說……非墨?”
一言蹲地,嚥了口氣,“對、對啊,現下正在前廳等候呢,主子,您快去吧!”
蘇葵在旁邊垂眸彷彿不甚在意地欣賞畫作,眼簾低垂,實在一言與非塵的對話早已被她聽進了十分。
非墨?
非塵?
莫非——
非塵也是皇族人?然他因何只帶了一個貼身隨從,千里迢迢從京城來到青城定居,每日吃齋唸佛,侍弄花草,性情淡泊,實在看不出,這人竟是從那藏污納垢,權利傾軋的名利場走出的。
非塵聽後蹙眉不語,望向蘇葵的眼神彷彿帶着猶豫,還有不捨。
她琉璃似的眸子迎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笑語嫣然,“既是有客來訪,我便先回了,改日我們再聚。”
說着她從檀木椅起身,輕撫衣袖並不存在的衣袖,款款擡步,便要離去。
行至非塵身旁,手腕忽被一隻冰冷細膩的大手握住,蘇葵啞然失笑,側眸笑望他,“嗯?捨不得我呀?”
非塵心念一動,才恍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竟做出了唐突佳人的舉動,慌忙放開,微微窘迫,“抱、抱歉,一時情急,那我送你吧。”
蒼白的面頰不知因何染一層酡紅,倒襯的整個人多了幾分血色。
他背在身後的指尖止不住摩擦,似乎手依稀殘留着那冰肌玉骨般的觸感。
蘇葵知道來的人是雲非墨,身份非凡,也不知非塵在皇室是個什麼地位,是以,並不好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