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想一直沒有記起曾經,這樣我是否就不會這般痛苦。
沒有記憶會恐慌,會害怕,可我卻寧願無知到底。
然終究沒有那麼完美的事情,我何嘗不明白。
—————衛凌】
“哥,你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衛凌坐在鞦韆上,這曾經是他最喜歡的東西,是他爸爸親手給他做的。
可惜,物是人非。
有個小男孩,他的十五年都是空白的。
可怕嗎?
不,小男孩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
因爲他有小花和小青,還有那個男人。
小男孩很敬佩那個男人,因爲他懂得好多好多,也教會了小男孩好多好多。
還記得,當時小男孩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他,那個時候他笑的很溫暖。
他告訴了小男孩他的身世,說是被仇家追殺不小心受傷,爲了不在遭受危險,需要暫時住在這荒郊野嶺。
是真的荒郊野嶺,出門便是一望無際的樹木。
小男孩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他也沒太大的欲·望出去。
或許是覺得那個男人很無害吧,也對他的話沒有產生任何的懷疑。
小孩子並不知道自己長得什麼樣子,有一天洗澡的時候發現了臉上的東西。
第一感覺是他好像原來沒有那些東西,一時間又弄不清楚那種想法是怎麼冒出來的。
後來也沒怎麼在意,但會下意識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小男孩的直覺告訴他,這種樣子還是不要被別人看到的好。
因爲那些符文,他自己看着都很詭異,更別說是其他人。
小男孩也問過他老師,就是那個一直照顧他的男人。
他告訴小男孩那是他家族的族徽,之所以在臉上,是因爲救他用了特殊的方法。
說什麼他一直佩戴的項鍊是個寶物,怎麼怎麼的,那個時候小男孩一點記憶都沒有,自然不懂他說的這些。
轉頭就給忘記了,因爲小男孩覺得,能夠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
何必要去探究那麼多,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時間過的很快,那個男人也不經常來看小男孩,他好像特別特別忙碌。
但他會每隔一段時間給小男孩通訊,強調小男孩不準出去。
小男孩就只好每天在森林裡面玩,所幸有小花和小青,他也不覺得寂寞。
直到那天,他發現森林裡的動物開始瘋狂的到處亂跑。
還有一些樹木開始無端端的枯死,空氣中也開始瀰漫着血腥味。
他立刻給老師打去電話,想要詢問是怎麼回事,也想問問他有沒有事。
可是電話不通,一連好多天都沒有連通。
等在接到老師的電話,已經是一個月後了,聽完他的囑咐,小男孩也放下心。
帶着小花和小青出門找食物,卻沒想到遇到了一行人。
衛凌停下,雙眼卻已沁滿了水潤的淚珠。
“如今在想起,我是多麼希望,從沒有遇見過你們。”
這樣他就不會跟着他們一路到達環城,不會見到老師。
也不會再見到那個人,那個他該叫做爸爸的親生父親。
“十歲,多麼稚嫩的年級,只不過因爲我不小心知道他的秘密,他就狠心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真的好狠。”
“放學的路上被敵對的人抓住,那個時候我還在幻想,還在等着爸爸來救我。”
“呵...我的確是等到了爸爸,可他卻不是來救我的,他是來殺我的。”
“哥,你知道嗎,那把冰涼的匕首插入我身體的時候,我有多絕望。”
“爲什麼他要這樣對我,我是他的兒子,不是被利用的工具,也不是隨手可拋棄的寵物。”
衛凌痛哭出聲,眼淚早已打溼胸膛,他卻不自知。
感受到肩膀上多出來的溫暖大手,衛凌仰起頭,不讓眼淚再次滑落。
“故事還沒有講完,不過我想哥也猜到了,那個小男孩就是我。”
在不安中,見到自己父親那種激動的心情,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懂。
就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浮萍,心慌變成了安心。
可是這種情況卻沒有維持多久,因爲我看到綁架我的那個人跟在父親身後。
他還對父親畢恭畢敬的點頭,那種樣子,就好像是下屬對上司。
那一刻,我懵了,父親這是把那人也收服了嗎?
可當他拿出刀的時候,我慘然一笑,果然我還是太天真了。
也是,畢竟那個時候的我才十歲,能夠懂得多少人情世故。
感受着空氣越來越少,我費力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父親,想從他臉上看到後悔。
然而什麼都沒有,他還笑着,笑得很期待,特別期待。
好似早就在等着我死一樣,太奇怪,也太讓人難以理解。
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場佈置已久的局。
我們都不過是那裡面一枚必不可少的棋子罷了,隨時都可以被用掉。
每次午夜夢迴,都會被父親含笑拿匕首插入我心臟的那一幕驚醒,呆坐到天亮。
我的世界更好似全部陷入了黑暗,再也找不到一絲光亮。
害怕,不甘,我很想問他,爲什麼,爲什麼。
難道那傳說中的長生不老真的比親兒子還要重要嗎,我不懂,也不明白。
“哥,其實我有時候也會埋怨你們,爲什麼你們那天要從那裡經過。”
“也會怨我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覺得很好玩,讓小花和小青去找你們麻煩。”
“要是那個時候我們相安無事,各自歸去,該多好。”
“我還是那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到處亂竄,帶着小花小青狐假虎威的頑劣小子。”
“也不會...被困在從前的記憶中,走不出來。”
衛凌整個人縮進鞦韆裡,把頭埋進膝蓋。
這是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纔會用的方式。
因爲只有這樣,他們纔會覺得安全,外人才不會窺探到他們的脆弱。
衛泓禹坐到衛凌身邊,攬着他的肩膀,語氣很輕:“對不起。”
對不起不知道你曾經揹負了這麼多,對不起,我不能爲你做什麼。
只願以後的你能幸福,能夠快樂,能夠...放下。
“沒關係,我們是兄弟。”衛凌擡起頭,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沒有丁點陰霾。
未來的路還很遠,總會遇到更加深刻的記憶,埋葬這些不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