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媚兒擡頭看兩側的牆。
前面沒路,她就往上發展,不信天逃不掉。至於顧鬱花的那些錢,就只能以後等她掙了錢再還了。她是現代獨立自主的女性,纔不會死腦筋地認爲他花錢替她贖了身,就應該一輩子爲他所用。
她右腳擡起,在牆上一蹬,騰空躥起,左腳踩在另外一側的牆上,一個彈跳,躍上了牆頭.
光線昏暗,她只能隱約看見左右兩側住宅的情況。右側是小門小戶,一家人就圍着窗戶前坐着,她要是跳進院子裡,開門肯定引起主人的注意,然後引來顧鬱。左側卻是大戶人家的花園,靜悄悄的,燈都沒開,她正好趁黑逃走。
她毫不猶豫跳下了左側的牆頭,貓腰在花園裡穿梭。園子裡花香四溢,各種珍稀的植物,亭臺樓閣修的跟皇宮的御花園一樣,她忍不住好奇宅子的主人是誰,花園修的如此奢華!
汪汪汪--
從黑暗裡突然衝出來兩隻眼露兇光的惡犬,虎視眈眈地盯着她,一人兩犬就這樣死死地對望着。
惡犬,希媚兒不太害怕,她怕的是引起了主人的注意,到時候不好解釋。
“我沒空和你們糾纏,你們識時務就不要追我,不然把你們的牙齒打落了!”
希媚兒恐嚇地揚了揚拳頭,兩隻惡犬互望了一眼,一番眼神交流後,轉頭時竟然往希媚兒的方向逼近。
“不給你們點顏色看,你們不知道害怕!”
希媚兒握緊拳頭,閃身上前,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其中一隻惡犬頭上。惡犬嗷地一聲嚎叫,暈倒在地,另外一隻惡犬立即嚇的倒退散步,希媚兒趁機衝了出去。
砰,她撞在了一堵牆上,她轉身要走,腰卻被人扣住。
“在上海那麼多年,我竟不知道有人敢闖進徐家。”
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花園裡的燈突然大開,亮如白晝,她也變的無所遁形。看清了周圍的情況,希媚兒都抽一口涼氣。
剛纔還空無一人的花園,轉眼的功夫突然冒出四五十個人,都穿着黑西裝,手裡還拿着一把斧頭,那些人的右手上都紋着一把斧頭。
斧頭幫,十里洋場的地下官吏着!
身後的男人說這是徐家,她該不會誤打誤撞進了斧頭幫老大的家裡吧!
希媚兒正暗自心驚,就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顧鬱!
她終於知道他爲什麼沒回頭抓她了,他料定了她會跑進死衚衕,不甘心被抓住的她肯定會選擇靜悄悄的徐家花園,也就是他主子的家裡。
只是,他不是還要用她嗎?就不怕她惹怒了他的主子,一拳打死她?還是說,這就是他說的測試!
希媚兒帶着疑問看向顧鬱,顧鬱高深莫測地勾了勾脣角,她卻已經有了答案。上海灘未來的帝王,要她去做的事情肯定與身後的斧頭幫老大有關!
她突然鎮定下來,既然逃不過了,就只能絕處逢生了!
“天太黑了,我不小心從牆頭掉下來的......”
希媚兒笑着轉身,卻驚呆了。
這就是斧頭幫的老大嗎?
如玉的翩翩公子,帶着濃濃的書卷氣,戲謔的眼眯着淡淡的笑,一點殺氣都感覺不到。在委託人的記憶裡,斧頭幫的老大應該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叔纔對啊!
他難道是太子爺?
“你不是希家的小姐嗎?”
“您認識我?!”
希媚兒又是一驚,她的名氣有那麼大嗎?
“希家破產,報紙都刊登出來了,你覺的會有人認不出你來嗎?”
如玉的男人淺淺一笑,她只覺的好笑有星星在對她眨眼一樣,好帥啊!
“我的照片都上頭條了?”
她疑惑地喃喃。
“雖然沒你的照片,你,我卻是見過的。”
如玉的男人伸手輕撫了下她的臉龐,說話的語氣好似在說情話。
這個男人該不會在某個場合對委託人一見鍾情吧?!
越看如玉男人的眼神,她越覺的有可能,可要真是那樣,這個男人爲什麼沒去找委託人?
“我沒見過你,放尊重些。”
希媚兒薄怒地推開了他。先不管怎麼樣,她相信他應該希望她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如玉男人彎了彎眉眼,竟然沒有責怪她。
看來是賭對了!
希媚兒悄悄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希小姐這是要去哪裡?”
“我......要離開上海,去北方找我舅舅。”
這是希媚兒唯一知道的富貴親戚。
“爲什麼要挑晚上走,是在擔心被債主抓回去嗎?”
希媚兒有些猶豫該怎麼說,雖然知道這是顧鬱設的局,她卻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是想讓她勾引他的小主子嗎?
她到底該不該說出他替她贖身的事呢?
希媚兒偷瞥了眼顧鬱,心裡突然升起一把火焰,壞壞地勾起了脣角。
“我確實在逃,因爲我不想跟......他走!”
希媚兒轉身,手指向顧鬱的鼻子。
小樣兒,算計她,也給他出個難題。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釋花錢替她贖身的事?
“顧鬱?你認識他?”
如玉男人看向了顧鬱,收起了淺淺的笑意。
“我被人賣進了春華樓,是他把我贖了出來,說要帶我回去做小老婆,我不願意。”
希媚兒注意到,當她說出小老婆三個字的時候,顧鬱煩惱地緊了下眉頭。
“顧鬱,這是真的嗎?”
如玉男人似乎生氣了。
“當然不是!”
顧鬱從人羣裡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說。
“我替她贖身,是爲了......”
顧鬱飽含深意地看了眼如玉男人,如玉男人的神情竟然立即緩和了。
“她的賣身契呢?”
“在這裡。”
顧鬱拿出了她的賣身契,交到如玉男人的手上。
希媚兒眼疾手快地搶了過來,刺啦刺啦撕成了碎片。
“賣身契不是我自願籤的,不作數。贖身的錢,等我找到舅舅,會還給你們。現在,請你們放了我。”
希媚兒傲氣地平視着如玉的男人,如玉男人又笑了。希媚兒知道他在笑什麼,也只有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纔會說出那樣天真的話,不過,她相信這就是如玉男人想聽的話。
“賣身契撕了就撕了,可是你欠的債可不能這樣還。”
“可我現在沒錢,還不了。”
希媚兒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糾結地擰着眉頭,轉瞬眼裡突然亮了一下。
“要不,你幫我把希家的工廠奪回來,到時要多少錢,我都給......”
如玉男人的笑容加深了,緩緩拉過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