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就是損壞院牆的人吧?”
領頭的丫頭把籃子放在地上,不溫不火地道,“這是公子給你們的吃食,還說,在院牆修葺完畢之前,你們哪兒都不準去。”
好一個林公子,還能記得他們的肚子!
希媚兒心中一樂。別看林公子說的話不好聽,仔細想想,應該也是爲了他們好,畢竟誰都不知道那幫混子是不是守在街上,專等逮他們。
“一步都不準離開,那買料誰去?”
憨厚的大力傻呵呵地提出疑問。
“買料的事情自有林府的下人去,公子已經吩咐過,讓你們把二兩銀子交給我,我明兒就讓人去買來。”
希媚兒趕緊背轉過身,掏出銀包,從中拿出二兩銀子,遞給丫鬟。大力的娘卻伸手拉住了希媚兒的手,眼露遲疑。
丫鬟淡淡一笑,不屑地道,“你們放心,我們林府裡頭多的是銀子,沒人缺你這二兩銀子。”
“就是,二兩銀子,連買磚的錢都不夠,還摳來摳去......”
另外一個丫頭撇嘴附和。
大力的娘被弄的有些沒臉,再不敢阻攔。領頭的丫鬟拿了銀子就走。
“來吧,快吃飯,小心涼了。”
熱水澡已經成了泡影,她可不想再吃涼飯涼菜。大力娘拿着碗筷,視線卻一直膠在希媚兒身上。
“怎麼了嗎?”
希媚兒一邊扒拉飯粒,一邊問。
大力的娘開合嘴脣好幾下,才說道,“希姑娘,你一個姑娘家,拿着那麼多銀子,恐怕多有不便。”
“原來是爲了這個啊!沒事的,我收的很好。再說,如今的情況還不知道會怎麼樣,銀子分散放着更有利。”
希媚兒又不傻,在耒陽鎮裡肯定是不能再擺攤了,總共就這些銀子,萬一他們走散了,她身上一文錢都沒有,豈不是要難道英雄漢?
“可是你之前不是說,賣瓷器得來的銀子都給我們娘倆嗎?”
爲銀子,大力娘豁出去臉皮不要。
“如今不是情況有變嗎,等到下一個城鎮,再給你吧!”
“娘,希姑娘這麼做自然有她的原因,您快吃飯吧!”
大力拉扯一下孃的袖子。在大力看來,十兩銀子已經很多了,夠他吃好多天肉呢!
“你個傻小子,你懂什麼!”
大力娘有些氣惱地用筷子打一下大力的手。她也在擔心希媚兒的擔心的,萬一走散,另外的八兩銀子豈不是被捲走了,他們又不會燒瓷器,豈非斷了收入?
“希姑娘,你看這長夜漫漫,不如你教我做白胚吧!”
大力娘偶然相處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只要學會了燒瓷,就算沒有這個丫頭,他們娘倆也不會捱餓。
希媚兒淺淺一笑,重重地點頭,“好啊,就當我還你們救命之恩好了,不過,能學到多少,就看大娘您自己了。”
這樣一來,就算走散,她也不用特意去找他們母子了,救命之恩換一門謀生的手藝,誰都不虧。
“娘,您學什麼做白胚啊,有希姑娘在就好了啊!”
大力傻呵呵地不明白孃的意圖。
“你個傻小子,我自和希姑娘說話,你插什麼話。”
大力的娘把大力推到一邊。大力覺的委屈,好久都不說話。
希媚兒也不拖拉,吃完飯,就開始把製作白胚的程序一一教給大力的娘。
“只是嘴上說,一萬句也頂不上動手做一次。可惜這裡沒有泥......”
希媚兒爲難地看着花園,總不能挖掉一塊草皮吧?
“沒事,反正砌牆還有好幾日,明日再動手也不遲。”
大力娘覺的自己已經記下了所有的要領,反倒不着急起來。其實,做瓷器的要領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把握度,輕了重了,整個白胚都會壞掉,希媚兒之前在陶藝課上可是來來回回做了好幾百個,才做出第一個合格的白胚。
不過,大力娘不着急,她也樂得輕鬆,反正就算只是燒製些粗陶,也足夠他們母子餬口了。
這天晚上,他們就在花園裡將就了一夜。
雖然草地還算軟和,起身時,希媚兒的四肢還是有些僵硬,尤其是脖子,落枕了,偏着頭,根本不敢擺正。
“希姑娘,你以前應該生活在富裕之家吧?”
大力娘笑看着希媚兒的脖子,“我們這些成天在地裡種莊稼的人倒是習慣了睡在田埂上,隨便睡哪裡都不會落枕。”
“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只是沒睡過野地裡而已。”
真是慚愧,委託人之前受過的苦何其多,睡柴房都是家常便飯,還找到了一套睡拆房的舒適辦法,只是她忘記了。
就在這時候,清貴的林公子穿花拂柳地來了。在紅的花,綠的葉之間,林公子的俊臉顯得特別迷人。
希媚兒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可是眼睛卻有些糊,她伸手一蹭,眼shi,她纔想起,一大早的,她還沒洗臉呢!
可是林公子已經走過來,揹着手看着他們三個。
昨晚天太黑,希媚兒自己都沒看清身上的情況,站在晨曦裡,她才知道他們三個都成了泥猴子,虧的林公子沒給他們安排房間,不然還得給人洗被子。
“你們可要去洗漱一番再開始幹活兒?”
“要!”
希媚兒連連點頭。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中聽的了!
林公子卻沒立即側身讓他們離開,視線若有似無地在希媚兒的身上轉了轉,“你會製陶?”
“啊?”
希媚兒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怎麼知道她會製陶?昨晚來花園偷聽了?看他又清又貴的樣子也不像啊!
他卻轉頭看丫鬟去了,“她洗完後,帶她來書房。”
說完,林公子負手走了,留下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希媚兒。
進了林公子的書房,希媚兒終於知道爲何林公子開口閉口都是銀子了,人家的書房都是典籍,他的卻是賬冊,她進去時,他正拿着個算盤快速地撥弄着。
“你先坐一會兒,我算完這筆賬。”
他頭都沒擡,兩眼專注再賬冊上。
希媚兒只好自得其樂,找一個視野最好的角落,暗暗偷看書房和那個外表清貴,開口卻世俗的林公子。
這個林公子長的不是般的好看,文雅清貴,讓她平白想起小說裡流落在民間的王孫貴胄。
“看夠了嗎?”
林公子突然擡頭,目光如炬。
希媚兒趕緊低頭站起來,臉不由自主紅了。雖然沒犯花癡,可是偷瞄帥哥,被當場抓包,總歸有些丟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