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此刻沒有人能夠去救這個可憐的戴着眼鏡的年輕男人,因爲這位白爺就守在這裡呢。
朱筍給白酒介紹過,這個男人叫霍香正,聽說是一個房地產商,她正不忍直視這個男人的死況,卻忽聽到了一道空靈冷漠的聲音說道:“說。”
“什、什麼?”很顯然,霍香正應該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白爺也會說話,他被嚇得不輕。
白爺又漠然說道:“你叫一聲媽呀讓我聽聽。”
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
本來都放棄了求生慾望等死的霍香正在此刻備受心靈煎熬,他完全不明白白爺突如其來的這個要求是什麼意思?
白酒捂着自己的嘴,原因無他,她想起了自己昨天在那水池裡把人給揍了之後叫的那一聲“媽呀”。
“叫。”白爺似乎很是不耐,周圍起了一陣陰冷的風,叫人背後生寒。
霍香正忙叫了一聲:“媽呀!”
“不是這個聲音。”
白爺在淡淡的說完了之後,他朝着霍香正伸出了一隻手,但見霍香正表情痛苦,恍若在遭受着什麼極端難以忍受的苦難,不多時,他的胸口浮現出了一顆正在跳動的紅色的心臟,那心臟緩慢的漂浮到了白爺那隻蒼白的掌心之上。
可詭異的是,霍香正還沒有死,他在驚悚的看着被人掌控在手心裡的,屬於他的心臟。
那紅色的心臟上慢慢的覆上一層寒霜,隨着心跳越來越緩,霍香正身體上也覆了一層冰霜,他慘白着臉,忽的,那顆結了冰的心臟如同玻璃一樣四散分裂,像是熒光一樣散在空氣裡,與此同時,趴在地上的霍香也失去了生息,再是玻璃碎了的清脆聲響起,就像是那顆心臟一樣,他的身體也如玻璃一般碎裂,化作了晶瑩的粉塵消失在空氣裡。
白酒發誓,她絕對不喜歡這個死法!
她還記得外面的招魂幡就相當於是那個鬼的視野,如果貿然衝出去,雖然她能用隱身符扛一段時間,但不知效果有多久,她還是好好躲在這裡,等到那個鬼去了其他地方抓人再說。
過了一會兒,外面沒了動靜,白酒又小心的瞄了一眼,那個白衣白髮的鬼不見了,或許是去抓其他人了,她看準時機跑了出去。
白酒並不知道那個鬼何時會透過招魂幡注意到她,她只知道自己再不找到出去的路就要沒有時間了,又跑上了這座石橋,白酒懊惱的扶額,跑了這麼久,她似乎都在繞圈子,這個遊戲真的有出去的路嗎?
背後忽的有了一陣冷意。
白酒若有所感的轉過身,看到在風中佇立的白色招魂幡後,她嚥了口口水,目光緩慢向上,眼前的招魂幡上,還漂浮着一道身影,會用“漂浮”而不是“站立”兩個字,是因爲他下半身的衣物空蕩蕩的,他並沒有雙腿。
蒼白的肌膚,紅色的眼睛,這是他這張還能說是俊秀的臉上最容易引人注目的兩點。
這算是白酒第一次正式看到他的臉,他雖談不上大衆意義上的好看,但比起那個叫真子的女鬼絕對是好多了。
他一雙紅色的眼像極了野獸在夜色裡搜尋獵物時,被獵物的鮮血染紅了後纔有的一雙眼,很難形容的是,他的眼裡確實沒有半分情緒,但在盯着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人會從心底裡明白過來,他之所以會沒有情緒的看着自己,是因爲自己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死人而已。
冷風起的時候,白酒的心涼了半截。
他緩慢開口了,“說。”
說什麼?
叫一聲“媽呀”嗎?
白酒鎮定下來,她掐着嗓子疑問:“你讓我說什麼?”
“媽呀。”明明是兩個代表感嘆的字,從他口裡說出來平淡得頗像是長者口吻。
她不能不說。
“媽……呀……”白酒拖長了語調,尖細的嗓音像只大公雞。
他神色不變。
白酒看着他一隻手微擡,她比他先伸出一隻手,如慷慨就義般說道:“我自己來!”
大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主動的要求,他動作微頓。
白酒卻是把那隻手藏着符紙的手拍到了自己胸口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消失了。
吃了一次虧就下意識的不敢碰招魂幡的女人用兩隻手緊緊的拽着他的衣服,她的整個身子都在水面上晃盪,頗有幾分喜感,她仰着頭,尷尬的擠出一抹笑,“其實……我說我只是想和你玩個小遊戲,想讓你把我記得更深一些,你信嗎?”
呵,他信嗎?
一個哭喪棒直接衝着她的腦袋就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