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懷說完那句話的時候,顧泠首先確定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但是她擡頭時,從後視鏡裡的哥曖昧的眼神裡又再度確認自己的耳朵沒問題。
有問題的是邢懷!
司機叔叔那一眼簡直是八卦之外又有點恨鐵不成鋼,總之十分之複雜。
顧泠似乎都能從那一眼裡讀到他心之所想,或許這司機叔叔家裡也有一個小女兒。
要是咱家姑娘長大也跟這姑娘一樣好騙,還動不動去男人家裡過夜,我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
司機叔叔你聽我說,我真的是清白的五好青年,儘管沒房沒車,還是架不住有一縷熊熊愛國魂。
邢懷看着饒思思擠眉弄眼的糾結表情,嘴角淺淺上揚又淡下。
曾幾何時,他竟連真心地笑都要這麼小心翼翼?
“家裡很大,你睡客房,有人照料,我也放心。”他簡短地解釋了一番。
顧泠觀察着前座的哥的眼神正常了不少,她也暗暗舒了一口氣。
“放心,老同學一場,舉手之勞也當竭力而爲。”她頗具江湖氣的話將兩人之間曖昧的氛圍攪得清明瞭點。
的哥正心想我要是這小夥子也絕對不會看上這種傻乎乎的姑娘,怎麼也該像自家媳婦一樣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邢懷看她這麼着急地和自己撇清關係,輕輕冷哼一聲,嘴角一抹嘲諷的笑。
饒思思,難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着夏嵐嗎?
男人又想到昨晚宴會上見到她時她眼中的惶然無措,俊美的眉心擠出一個川字型的褶皺。
不知爲什麼,面對之後饒思思的試圖搭話,他都不太想搭理,甚至有些時候真的很想把她一腳踹下車。
但是一想到之後還得勞煩自己把她撿回家,他還是極力壓抑住了自己的身體衝動。
顧泠本來也是爲了兩人之間不顯尷尬才努力找話題,避免這麼些年的階級差異導致的共同話題空缺,她就只好扯着昨晚的婚宴講。
“誒邢懷,你有沒有看見夏嵐的新娘,可好看了。原來夏嵐是喜歡那樣的女孩子的啊!”
嗯夏嵐和那女人認識還是因爲在路上走的時候,把她錯認成了你。
“誒邢懷,昨天你和吳悠怎麼碰上的?他這麼些年還是沒變啊,還是隻長頭圍不長身高啊哈哈。”
嗯吳悠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你。
“誒邢懷?”
嗯我也……
身旁的男人微闔雙目,漸漸透出平穩的鼻息,長睫因一閃而過的耀陽而微微顫了顫。
顧泠下意識地伸手幫他擋住了有些刺目的陽光。
她輕輕地說:“誒邢懷,賺那麼多錢一定很辛苦吧,現在先好好睡一覺吧。”
原本邢懷只是因爲不想聽她的吵鬧聲選擇閉目養神,聽到她最後的那句話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意識漸漸模糊。
顧泠舉了會手,就意識到什麼爲了不吵醒男女朋友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的女男朋友都是別人。
她爲了避免自己英年早殘,掏出車座後面夾着的舊報紙,又問司機叔叔討了單面膠,保證下車會帶走垃圾,爲邢懷安裝上了顧泠牌窗簾。
她滿意地看着陽光透過舊報紙上的蟲洞淡淡映在邢懷的臉上,嘴角的笑意緩緩漫上酒窩。
嗯,比她拿手擋陽光的效果更好,還不費人力,果然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結果邢懷一醒就看到報紙上赫然的誠心徵婚,尋找真愛的廣告,眉心狠狠地擰在一起,擡手就撕掉了顧泠精心製作的窗簾。
再看罪魁禍首臥在他肩頭睡得正熟,夢酣時還舔了舔脣。
邢懷本以爲她難得對自己溫柔一次,沒想到還堅持不到三秒,一想到這他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正巧到達目的地,司機師傅剛停車,邢懷就十分誇張地往前倒,嚇得顧泠一下就斷了美夢。
“啊啊怎麼了?!撞人了?”
邢懷伸手摸了摸她撞紅的腦門,笑:“沒有,我們到了。”
於是顧泠只好一邊嘟嘟囔囔地埋怨着司機師傅的車技一邊下車,邢懷還在一邊有些吃力地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