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顧泠又沉浸在那完全聽不懂的金融海洋裡,經過生死兩小時,才獲得解放。
她看着樊琛的一小綹額發隨着他的動作微微顫動,發現他講課的時候並沒有平時顯得那麼無情。
下課鈴剛一響,樊琛就把粉筆一丟,拍拍手說:“下課。”
這就完了?他那什麼理論纔講到一半,說下課就下課,就不拖個堂什麼的?
顧泠心想,這貨一看就不是專業老師。
同班男生有想過來搭訕的,都被樊琛用眼刀一一勸退。
等到教室只剩下伊婉一個人,顧泠捧起自己的外國文學詩集,掏出手機開始查看信息。
她被樊琛安排在沒人願意做的第一排吃粉筆灰,期間與樊琛低頭不見擡頭見,根本不敢玩手機。
心想怎麼說也是自己未婚夫,就算課再無聊她也要給足面子。
其實樊琛上課應該還是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的,因爲在他解釋完一個很複雜的名詞之後,她總是能聽見後排男生恍然大悟的“噢”聲。
其聲之抑揚頓挫,連綿西山之巔差可擬也。
但是這課的內容對她來說本來就像天書,,不管懂不懂,她根本就聽不進去。
只覺得樊琛整堂課都在學唐僧唸經,而她戴着金箍的腦袋被一大堆“經文”擠得腦仁兒疼。
打開手機她驚奇地發現,兩節課間樊洱居然斷斷續續給她發了十幾條信息。
短信內容從“你在哪兒呢”到“你這個叛徒”,細心關切到氣急敗壞,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孩子。
顧泠用胳肢窩夾住書,手指粘在鍵盤上開始打字。
“我被你哥……”
字還沒打完,手機就被樊琛搶走了。
男人一看聊天窗口的頭像,墨藍色的眸子沉靜成一片深海。
顧泠還來不及裝一把萌妹子,小步跳着爭搶他手上的手機,就看見男人手速非凡地開始操作她的聊天窗口。
白皙細長的手指靈巧地在她的打字鍵盤上飛速敲擊,若隱若現的骨線散發出不經意的魅力。
打字,點擊發送,刪除聊天窗口,再將手機塞回她的口袋。
這一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樊琛的眼神沉靜依舊:“一起回家?”
顧泠想了一下下午彷彿沒課,於是點頭又搖頭,隱隱覺得這不是樊琛的風格。
除了連續壁咚再將她強行換課,他這一天的脾氣都好得十分異常啊!
“不要?”樊琛挑眉,眸子閃過一陣光,隨即消隕。
顧泠看着他抿嘴的弧度,微妙地覺得這弧度代表着黎明前的黑暗,再細看眸底的暗波,更加覺得確實那麼幾分意味。
她忙笑嘻嘻地討好:“怕麻煩你。”
“你回我家,我也回我家,有什麼麻煩的?”樊琛十分淡定地陳述了一遍,確實是明白到不能再明白的事實。
他還爲伊婉寄人籬下這件事增添了那麼幾分因爲愛情的浪漫氣息。
顧泠忍不住想,要是今後樊琛哪天在外面喝完酒,藉着醉意有些輕佻地笑着問她:
“怎麼樣?回你家還是我家。”
那時她就可以勾住他的脖子,在衆人的側目中邪魅一笑:“我們家。”
“走不走?”樊琛轉過來的那一張臭臉又把她無情拉回了冰冷的現實。
她悶悶地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所有的無奈都融進了一陣白霧。
她說:“走。”
順風車不坐白不坐。
不過經過實踐證明,日後樊琛藉着酒興問出那個有關“你家我家”的問題時,某女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
沒有浪漫親暱的互動,只有伸脖子瞪眼的質問:“樊琛!除了我你還想帶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