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能獲得祝福?”
“只要你認錯!”布徹聞言一喜,“祈求神靈的寬——”
他話還未說完,就得了個巨大的白眼。
沿途的金髮碧眼們看見兩人追追趕趕,均是面露鄙夷,議論這剛還跟揹帶褲走了的姑娘,怎麼這麼快就換人了。
“異教徒慣愛引誘我們高貴的族人!”
“鎮長該不會是不行吧!”
“着火了!救命,救命啊——”
他們的議論聲和遠處的慘叫聲交疊在一處。
黑煙升騰,冷風帶來陣陣焦糊味,但自由的民族依舊事不關己,只沉迷在眼前的臆測中。
在進入教堂前,司予安先繞着門口的四輛四車侖大馬車轉了一圈,表情有些古怪。
這四輛馬車是標準的西式構造,看着很破,也沒有裝飾。
但如果只是這樣,她也就認了,關鍵是這車——
還真就沒有騾馬。
車頭空空如也,沒有牲畜也沒有車伕。
作爲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不禁讓司予安感嘆:
“什麼時候風力發車這麼厲害了??”
她也不貪,如果能帶回去一輛兩輛三四輛——
那可真真就是極好的!
意猶未盡地看完馬車,司予安走進教堂,望着完好無損的鳥人雕塑,瞳孔微地一縮。
那上面——又一次閃爍出了引人犯罪的光芒。
“神靈的偉大是你無法想象的!”
喘着氣追進教堂,見司予安目光灼灼的樣子,布徹以爲她是被震撼到了。
“向神靈祈求寬恕,跟着我,我就做你入教的接引人,還——”
“出海需要鳥人的祝福?”司予安打斷他道。
“鳥、鳥人?”
布徹茫然了幾秒,然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
撲通!
他面色劇變,整個人撲倒在地,渾身抖得厲害。
“神!請神寬宥你卑微的僕從——布徹的罪行吧!”
“他不知道這個異教徒會對神靈不敬,她欺騙了他,讓他以爲她已經被感化了!”
“你有病?”司予安皺眉,瞥了眼鳥人雕塑。
“您忠誠的僕從布徹,願意自查自省,只祈求您的原諒,請您,求您降下神罰,去懲罰異教徒的不敬吧!”
司予安:……
說來說去,就還是推卸責任唄?
她耐心耗盡,揪起布徹的衣領扯下了他的項鍊。
“啊!神!神靈啊!這不是我的錯!”
布徹大驚,在司予安嫌棄地丟掉了項鍊後,趕忙又撲了過去,小心地捧起項鍊。
“你們的鳥人會保護你們嗎?”
清冷的女聲從前方傳來,布徹下意識擡起頭,又被司予安的舉動駭得哇哇大叫。
“啊啊啊!!”
只見司予安不知何時躍到了房頂上去,還撬下了雕塑的第三隻眼睛。
而布徹則是在她又嫌棄地扔了那寶石後,撲上前去,小心地捧在了手上。
雨停後的教堂,跟下雨時的構造相同,但道具卻是不會“刷新”。
剛纔司予安觸碰的鳥人項鍊和寶石,都只是普通的副本產物,而非道具了。
“說啊,鳥人會保護你們嗎?”她又問。
被連續驚嚇閃錯了神兒的布徹發着抖,一時又是沒反應過來司予安的意思。
咔嚓——
轟!
骨刀揮舞,眨眼的功夫,教堂面向街道的牆,就整面倒塌了!
轟!
這次是房頂!被司予安掀飛了出去!
煙塵翻滾。
這下燴魚湯鎮的街景,就完全展露在鳥人雕塑眼前了!
“你會救他們嗎?”司予安笑容玩味。
“哦見鬼的!”
“混蛋異教徒!看看你乾的好事!”
“神啊!您忠誠又卑微的僕從祈求您,去懲罰異教徒吧!”
“你!你會引來神罰的!”
被嚇到的金髮碧眼們大聲斥責,臉上帶着深深的恐懼,有的甚至也撲跪在地上,磕得滿頭是血哀聲祈求。
“來救他們吧!”司予安提起長劍——還是剖開揹帶褲的那柄。
“姑奶奶我還沒見過會動的鳥人呢!”
尾音才落,她便如利箭般衝入了人羣,鋒利的銀光劃出了絢麗血花。
那血花盛開的速度極快,儼然組出了一條玫瑰長街,慘叫和求饒聲就是這條街上最相稱的樂曲。
“你們……在殘害勞工時,有沒有想過今天?”
長劍下垂,滴滴鮮血滴入血窪,整條街上躺滿了胸腹大開的鎮民。
他們哀嚎着,向司予安求饒,向邪神求饒,不住祈禱。
然而他們的鳥人,卻只是在最開始時眼中閃過暗芒,然後就在司予安的金瞳注視下,重又瞎了回去!
“神靈啊,請救救您的僕從吧……”
“着火了!着火……救命啊!”
一邊是黑煙翻滾,橙光映天,一邊是血色鋪了滿路,兩邊色彩和慘叫聲的衝撞交匯,讓司予安體內骨刀鳴顫。
滴答!
突然,一滴水落在了她臉上。
下雨了?
已經衝進了其他街道的年輕姑娘身形一頓,連續瞬移返回教堂,伸手拎起了布徹。
“不不不!我是神靈的僕從……不能,我不能死……”
他嘴裡唸叨着,嚇得蜷成了一隻彎蝦。
嘩嘩譁!
就在司予安拎起布徹的那刻,傾盆大雨澆灌而下,天色又暗了下來。
慘叫聲似是被雨聲蓋過。
微皺了眉,司予安走出教堂。
黑煙和火光不見了,開膛的鎮民也不見了。
整條玫瑰街道,只餘越來越淡的血色,然很快也被雨水沖刷,淡到再看不出了。
教堂恢復了原樣,但鳥人的第三隻眼上不再閃光,就像是生怕司予安再揚刀戳瞎它一般。
“神、神啊……”
沒了聲響,布徹小心地睜開眼,而後整個人都被絕望籠罩了。
“不……不……”他似乎連發抖的力氣都不剩了。
咣噹!
車輪聲響。
四匹長滿鳥羽的馬狀生物拉動了馬車。
雖然仍是沒有車伕,但它們好像知曉此行的目的地,向前跑了兩步調轉過車頭。
擋在路中,司予安手上出現了一根長到離譜兒的繩索——這也是得自不知道哪個倒黴玩家的。
咣噹!咣噹!
及至離得足夠近了司予安才發現,這些馬形生物不是本身就有羽毛,而是身上血肉模糊後,被羽毛紮根長滿的。
它們眼眶空洞,閃着幽冷的暗芒。
在偏身避過擋在路中的年輕姑娘時,卻是被對方一把拽住了頸部的羽毛,然後——
被強拽着再次掉頭,由着她的力道,又被拴死了四輛馬車。
馬聲嘶鳴。
四匹羽馬羽毛豎立,眼看就要尥蹶子朝她衝來。
噗呲!
一股羽毛燒焦的臭味傳來,羽馬們驚恐地跺着蹄子,極力想離骨刀遠一點。
噗呲!
骨刀又近了一寸。
四匹羽馬:……
嚶!
受馬車和繩索的桎梏,它們退不能退,焦躁地嘶鳴着,馬蹄翻滾。
但終於,在骨刀又一次靠近時,它們站定,低下了馬頭,乖順地任由年輕姑娘施爲。
“這纔對嘛!”
司予安滿意地笑了,把它們改成了兩匹在前,兩匹在後,最後拉着連成一線的四輛馬車的結構。
四匹羽馬:……
我感覺我會跑不開,但是我忍!!
“嗯……即便加上勞工,好像也用不了這麼多車吧?”司予安看向最後兩輛。
“啊!啊!你、你怎麼敢?!”
布徹在被扔下後,就一直跪在教堂裡獨享絕望,可不知怎的,他現在又跑了出來。
雨很大,司予安有傘。
雨很大,布徹被澆成了落湯鳥腿子。
他的長袍緊貼在身,再看不出其上如何華麗。
眸光一閃,司予安上前扯開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