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都督望着手指中明明暗暗的菸蒂,半晌才說,“我對不起歡歡,可不想再對不起你了,我啊,這輩子一心就想要個兒子,可偏偏沒個兒子命,反而因爲這麼個念頭妻離子散。”
明歌問他,“你後悔嗎?”
喬都督猛然把雪茄掐滅在菸灰缸裡,“後悔個屁。”
他擡頭瞪着明歌,“老子做事就從來不會後悔,你他孃的趕緊的出去。”
主要是,後悔也沒用了,和他一起患難一起吃苦受罪的女人,他說了要一輩子給她幸福把寵在手心裡,可最後他終於變成了人上人,她卻不能享受他的榮華富貴,他時時後悔夜夜後悔,再後悔也不管用。
明歌扭頭就朝外走去。
走了沒幾步,喬都督突然說,“那個楚憐花,他是你母親的侄兒,我當時,沒想到他會起那樣的歪心眼,我以爲,以爲他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們小的時候還見過幾次面,小時候你們倆還有婚姻呢,後來我和你娘四處逃奔,都沒有和她家那些人聯繫過,也不知道他家最後那麼慘,他小時候就被髮賣在了戲園子裡。”
“他想報復你?”明歌驚訝的扭頭瞪着喬都督,楚憐花把宿主拐騙賣掉,明顯不是要和宿主續兩小無猜的緣分,肯定是對喬都督有什麼怨憤纔會這樣做,“你對他家做了什麼?”
喬都督嘆氣,“當初我犯了事帶着你娘跑了,沒想到那些混蛋抓不到人,乾脆就把你舅家給折騰了,我以爲他想巴結你然後當個喬家的乘龍快婿,沒想到他就是想報復。”
他這種事兒實在沒法說出口,可既然女兒想親口聽他說,他還是說了出來。他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如今竟然特害怕女兒和他冷臉不理他的樣子。
“我知道了。”明歌說,“你早點休息吧。”
“嗯!”喬都督應了一聲,眼瞅着明歌要出去了,他喃喃一句,“我對不起歡歡,對不起你舅舅一家,也對不起你,現在就希望你好好的。”
明歌緩緩的關上門,藉着月色走在院子裡。
宿主那一世的悲慘境遇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或許這事兒霍炎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吧,是不是霍炎與宿主成親伊始,還以爲宿主心底依舊惦念着楚憐花,所以纔沒想着趁人之危的和宿主睡在一起吧,只是這個事,終究也沒法去印證。
不過,楚憐花呢,楚憐花真的死了嗎?還是被喬都督把人放走了。
應該,放走的可能性大吧。
而且當初楚憐花出入都督府,又能這麼輕易的就能掌控宿主的行蹤和宿主套近乎,沒有都督府那些姨太們的推波助瀾是不可能的。
只可悲的是宿主到死也不知道真相是什麼。
快到自己院子的時候,明歌看到了坐在花園裡鞦韆架上的喬明雲。
大半夜的時間,這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又故意把長髮披散,要不是明歌膽子大,估計立馬就被她嚇破膽了。
因爲手的緣故不能抓鞦韆繩子,喬明雲只用另一隻手抓着輕輕的晃盪,她一擡眼看到明歌,立刻笑着打招呼,“大姐姐可真是深得父親的心,竟然找你談心到了這麼晚的時候,你也真是的,身邊怎麼也不帶個人啊。”
明歌停下腳步望她,“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學你親孃那套,留洋回來的人,腦子利索點。”
“大姐姐你還真是……”喬明雲歪頭想了想,“你還真是爽快,你和霍炎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嗎?唔,霍炎他喜歡你這種尖酸刻薄對誰都是敵意滿滿樣子?”
“他是你姐夫,霍炎兩個字不是你能叫的,還有,你姐夫喜歡什麼樣的,你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嗎?你一個小姨子打聽姐夫的事情,你羞不羞啊你。”
喬明雲留學兩年時間,自認爲自己還算是個新時代的女性,所以她聞言也不生氣,而是嗤笑明歌,“你和霍炎沒有半點戀愛的基礎,你們兩個不過是是被父親賜的婚事而已,父親就是想拿你籠絡霍炎,你自己心底不清楚的很嗎,要不然你也不會和那個叫什麼的戲子私/奔了。大姐姐,其實我挺同情你的,想追求自己的真愛,可是這個時代不允許,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着你很堅強的樣子,我啊,我知道你其實因爲這件事心裡還是很難受,話說你和霍炎結婚這麼久都沒有孩子,該不會你們兩個人還沒圓房吧?”
明歌似笑非笑的盯着喬明雲,“怎麼,你難不成想着我和你姐夫生不出孩子,你就脫褲子上嗎?”
喬明雲微微皺眉,沒有受過正規教育的人說話粗魯不說,而且一言不合就出手就打人,這樣的女人真是像極了她的那個父親,也怪不得她父親那麼多女兒就喜歡這一個。不過這種女人她就不信霍炎會喜歡,“大姐姐,你這樣說話也不怕別人聽了笑話,我只不過是關心你兩句而已,何至於此。”
明歌長嘆,“是啊,你就是關心我。”隨即話語一轉,“你都關心到我和你姐夫的房事上了,還連自己的姐夫都不承認,一口一個霍炎的,你擔心我被別人笑話之前,還是多擔心一下你自己的三觀吧,瞧瞧你現在這樣子,哪裡還有半點的都督府女兒的樣子,成日裡水/性楊/花的勾搭男人,真是把喬家的臉都丟光了。”
“大姐姐!”喬明雲氣得警告,“如今是新社會,女人和男人一樣都可以出門做事,一樣可以有社交,大姐姐你在父親身邊這麼久了,竟然還有這種封建的思想,你自己是女人還歧視女人,你真是無可救藥,也怪不得霍炎會不喜歡你。”
明歌笑眯眯的瞧着喬明雲雖然氣得臉色通紅,卻還是一臉鄙視瞅着明歌的樣子,等着喬明雲說完了,這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喬明雲一眼,“堂堂都督府的小姐,能把自己活成個交際花,還能找這麼多的理由,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說你了,得啦,你姐夫喜不喜歡我,你在這裡乾着急也沒用,你要是真有心你就自己脫/褲子上去吧,我每天日理萬機的沒時間和你這種人浪費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