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讀心術，皇帝就無法直視後宮的女子。
她們的內心，讓人膩煩。
皇帝本來是來姜采女，畢竟姜采女爲吃點心丟臉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尤其這件事發生在皇后宮裡，皇帝就更關注。
皇帝覺得有些熟悉，後宮又出現了一個像皇后一般的人，還是在模仿皇后？
皇帝需要聽一聽姜采女的內心，只要一聽就明白了。
皇帝心中有些得意，不管這些女人怎麼僞裝，他都能一眼看清楚。
別人是隻緣身在此山中，而皇帝是隻緣身在最高層，一眼就能看清楚。
這種感覺……挺爽的。
但知道後宮女子的想法之後，皇帝就覺得嫌惡了，什麼都看透了就沒意思了。
以往皇帝或許心裡明白，但想着後宮女子爭鬥都是爲了得到他的垂青，他多少是得意的。
可聽到了妃嬪們心裡直白的內心戲之後，那種朦朧的，心知肚明，但沒有戳破的窗戶紙沒了，一下就沒意思了。
他要來試探下姜采女。
可剛到宮門口，看到這個不怎麼記得的妃嬪，頓時就沒了興致，轉身就想走了。
真沒意思，讓人厭倦。
“臣妾拜見陛下。”南枝走了出來，趕緊對皇帝行禮，立刻就引來了蘇容在警惕又厭惡的目光。
她急急對皇帝道：“陛下，臣妾宮裡準備了好些東西呢，保證陛下會喜歡。”
她一邊說着，一邊給皇帝拋媚眼，端的是美貌動人，羞怯交加。
皇帝看着兩個妃子，聽着她們的心聲。
只聽得蘇容在內心是心急火燎要拉着他做不可言說的事情，還有對姍姍來遲的姜采女怨憤。
焦躁又尖銳，那模樣，恨不得在這裡就拉着他做事。
皇帝心裡很不高興，他是皇帝，是男人，不是種豬，這些妃子見到他，腦子裡除了這些事情，還是這些事情。
淺薄，充滿了獸性，毫無靈魂上的交流。
皇帝覺得這些妃嬪淺薄，可他卻也從未和這些妃嬪有着良好的溝通和精神上的交流。
彼此都當對方是工具人。
但皇帝是上位者，是高位，對工具人的要求可高了。
我把你當工具，但你要有靈魂，要感恩，要急我所急，想我所想……
耳邊全是蘇容在嘰嘰喳喳的聲音，面上含羞帶怯，但心中狂野無比。
可另外一個心聲……
沒有另外一個心聲，只有蘇容在一個人狂野心聲，另外一個安安靜靜。
表面安安靜靜，內心也是一片安靜，像個木頭一般，毫無波瀾。
皇帝不相信人沒有心聲，沒有任何想法，甚至姜采女都沒有對他到來感到驚訝。
這讓皇帝有些不悅。
皇帝出聲道：“你們知道朕爲什麼來長春宮麼？”
蘇容在羞答答：“臣妾不知。”不是來寵幸我的麼？
總不能是做了什麼壞事吧，她又沒做。
南枝：“臣妾亦不知。”
內心如磐石，毫無心聲。
皇帝：……
不是，這真是個木頭人吶！
之前好歹因爲吃的有點心聲，現在連心聲都沒了。
讀心術的失效讓皇帝有點焦躁，也有點激起了勝負欲。
從有了讀心術，無論後宮女子怎麼僞裝，但都沒用，他什麼都知道。
但現在碰到個死板的，跟個死人般，心裡沒想法，讓皇帝有點無措。
他咧咧嘴，聲音都溫和些：“朕是來看姜采女。”
蘇容在：？？？！！
內心尖叫咆哮，讓皇帝腦瓜子嗡嗡嗡的，厲聲道：“你閉嘴，回你宮裡。”
蘇容在更加憤恨了，面上無比委屈，眼圈通紅，泫然欲泣地看着皇帝，希望他能讓她留下。
而皇帝看着南枝，南枝歪着頭，心中只有三個問號，再無其他波瀾。
皇帝：“……姜采女，聽見了麼，去你宮裡。”
“是，陛下。”南枝立刻行禮。
蘇容在豁出去：“陛下，臣妾也想伺候你，讓臣妾，臣妾加入吧。”
南枝：……
皇帝臉色難看：“滾回你屋裡。”
說的什麼鬼話。
蘇容在還想說什麼，但被皇帝森冷的眼神注視着，渾身一抖，再也不敢造次，只能怨恨地瞪了南枝一眼，期期艾艾，一步三回頭。
可皇帝郎心似鐵，和那個毫無魅力的姜采女進了另外一間宮殿，氣得蘇容在直跺腳。
她只是一個容在，根本不敢去搶人。
搶人也要皇帝願意才能搶到。
南枝宮殿裡沒有冰，熱烘烘的，又點着驅蚊刺鼻的香，皇帝走進來，就立刻皺眉。
南枝給皇帝倒茶，“陛下喝茶。”
皇帝坐下來，看着簡陋的宮室，問道：“內務府沒送冰過來麼？”
南枝只是道：“臣妾沒有硝冰俸例。”
皇帝仔細聽她的心聲，但什麼都沒聽到，沒有冰，這麼熱，她難道都不抱怨一句麼？
沒有聽到心聲的皇帝有些煩躁。
皇帝又出聲道：“你難道不熱麼，有人有，你沒有，你心裡不氣麼？”
一邊覺得妃嬪內心骯髒充滿野心，一邊又在拱火。
南枝依舊毫無波瀾道：“臣妾只是一個采女，本來就沒有。”
“臣妾不生氣啊，連蘇容在都沒有呢。”
皇帝皺眉：“你是在怪朕沒有升位分，讓你沒有冰炭？”
南枝微微瞪大了眼睛，“臣妾沒有。”
心裡想的是，“我本來就無寵，沒有冰炭很正常。”
給你一句。
皇帝終於聽到妃子心聲，心裡頓時舒口氣，習慣了聽妃嬪的心聲，突然遇到個心裡話少的人，還以爲自己的讀心術失效了呢。
不過，這句心裡話，並不是皇帝想聽到的。
皇帝已經預設，會聽到對方幽暗的心思。
這後宮的女子，都是爭權奪利，爲了一頓吃的，爲了首飾衣服，都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
遇到這麼一個坦然接受自己無寵愛的人，皇帝心裡並不高興。
皇帝喝了口茶，味道不好，帶着一股陳味，甚至是黴味，真難喝。
難道這是故意在他的面前表演，表演出受了冷落的樣子麼？
或許之後內務府就會送好的來，不用他說。
皇帝頓時找到了破綻一般，有些興奮道：“你平時就喝這些茶？”
南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