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彩,婉彩,你,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回來幹什麼?
我不是讓你別再回來了嗎?我不是讓你一輩子都別再回來了嗎?”
餘母空洞無神的眼裡流下幾滴酸澀的淚水,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白晨的面前挪動。
但走到一米開外時,卻又停了下來,再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她,眼裡有欣慰,釋然,痛苦中夾雜着歡喜。
看到自己的女兒時,她其實心裡是有點開心的。
可是,想着自己這副鬼樣子,再回想自己給女兒帶來的噩運,她又覺得自己沒臉見她。
“婉彩,我的孩子,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千萬別回來,媽媽不想拖累你,你快走吧。”
餘母說出來的話與曾經原主打電話給她,想回來住幾天時她回答的話,如出一轍。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白晨眼裡的淚奪眶而出,原主的情緒再次填滿了心房。
心頭酸澀難忍,但對她的氣,對她的怨恨卻好像又減輕了幾分。
她不讓女兒回來,就是不想拖累女兒嗎?
又或者,她不想女兒看到她過的什麼樣的日子,所以,她總是狠心地強調,就算是死在外頭,都別再回來。
她擔心,這個無賴人渣會糾纏自己的女兒,要女兒對她們盡贍養義務。
畢竟,現在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已經不需要父母的照顧了,長大之後的孩子對年老的父母盡孝道,卻是天經地義的。
她擔心,自己的無賴丈夫會賴上自己的女兒。
是這樣嗎?
“婉彩,婉彩,媽媽,媽媽對不起你。”餘母的臉上全是羞愧之色,無地自容地轉過頭去,不再敢看白晨的眼睛,
“你,你吃飯了嗎?我,我給你煮麪吃,你坐會兒,吃婉面再走,好不好?”
而後又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忍着快流出來的眼淚,好像沒有看到地上躺着的男人似的,轉身就向裡屋走去,腳步有點踉蹌。
“不用了,別麻煩了。”白晨叫住了她,“我回來,只是想搞明白一些事。”
“什,什麼事?還有什麼事不明白的?”肖明瓊緊張地轉過身來,“婉彩,媽媽覺得,你離我越遠越幸福。
所以,你,你還是快走吧。”
而現在還躺在地上的樑鵬,聽到兩母女的對話時,心思立馬就活泛了起來。
難怪這女的看着好像有點面熟呢!原來她就是自己的繼女呀!
正愁沒有人養老呢!她就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想到這天大的好事,他居然也沒有覺得全身疼痛了,趕緊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腆着臉挪到一把黑乎乎的椅子旁,再歪着屁股坐了下來。
“你是大閨女?”樑鵬咧了咧嘴,小眼神不停地往白晨的身上瞟,猥瑣得讓人直犯惡心。
而後又甕聲甕氣地道:“你好像混得不錯嘛!
正好,你爸媽這日子過得都快揭不開鍋了,今後,每個月給我們一些生活費,讓我們過幾天好日子吧!
你這模樣長得可真漂亮,肯定很容易掙錢。
今後咱們全家,可都靠你啦!”
白晨冷冷地瞅了一眼,手裡的木棍再揚了揚,“不想捱打就閉嘴。”
“怎麼!你還敢再打老子,老子去告你,子女打老子是犯法的。”
樑鵬居然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歪着嘴,捂着臉道,“你把老子的嘴都打腫了,腳也打瘸了。
今後你必須給我養老,要不然,我就去警察局告你。
老子,老子現在就報警。”說着,他就要去牀頭拿手機。
然而,就在白晨打算再敲他幾棍時,卻聽到一聲怒吼。
“你這個畜生,你敢去告我閨女,老孃和你拼了。”
本來懦弱不堪的餘母,居然突然好像變成了一隻好鬥的公雞,兩步穿了過來,向打算去拿手機的樑鵬撲了過去。
“你個畜生,你個龜兒子,你有什麼權利讓婉彩給生活費,你有養過她嗎?
你還告她!我被你天天打,全身都是疤,我還沒去告你呢!”
“爛婆娘,你MMB的,老子是她爸,就算不是她親生的,她也得盡贍養的義務。”
好像還很懂法似的。
“你,你,你去死。”肖明瓊一時氣急,居然把樑鵬按到地上“我要跟你同歸於盡,你禍害了我就算了,別禍害我的女兒。”
白晨站在一邊沒有去拉架,也想看看一向軟弱無能的餘母發飆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這會兒的樑鵬,連走路都困難,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的。
就這樣子的,如果餘母還打不過他的話,那就真的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了。
還好,餘母沒有讓白晨失望,打得那叫一個痛快。
她再骨瘦如柴,再蒼老不堪,但打一個完全失去了戰鬥力的人,還是沒問題的。
手腳沒有多少力氣,就用爪子不停地撓着樑鵬的臉,一邊撓一邊罵罵咧咧,“你個龜兒子,你個王八蛋,你個龜兒子。”
對於罵人,她好像並不擅長,所以來來回回罵的就這兩句。
“啊!B婆娘,停手,快停手,再不停手,改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樑鵬被抓得滿頭滿臉都是血印子,但卻無可奈何。
“婉彩,你快走吧!別再回來了。”餘母一邊揮舞着爪子不停地撓,一邊喊着。
不多一會兒,樑鵬的臉就有些血肉模糊了,到後來甚至翻了一個白眼暈了過去。
被嚇暈的!
他有一萬個沒有想明白,從前自己打她時,她都只敢縮在角落裡,但今天她居然膽大包天,把自己的臉都撓花了。
白晨並沒有打算就此離開,而是找了一條凳子,優哉遊哉地坐了下來,再悠悠開口,“事情都沒有搞清楚呢!走什麼走?”
“啊!你不走,婉彩,求求你,別呆在這兒,媽求你了,快走吧!
過會兒,過會兒,他醒了又要去告你,可怎麼辦?
媽求你了,快走吧!嗚嗚,嗚嗚!”
肖明瓊終於停了手,從染鵬的身上站起身來,好像整個精神都崩潰了似的,撲向角落裡的一張破舊的牀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到底想了解什麼?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白晨臉色一冷,早先的一丁點同情之心蕩然無存,總感覺這女人好像生怕女兒知道了什麼事。
所以,纔會顯得如此惶恐。
那麼,十年前,原主爸爸突然去世,而她突然嫁人,這中間又有什麼原主不知道的事情嗎?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嫁給這種齷蹉的男人?
爲什麼要這樣作踐自己。
爸爸本來身體好好的,爲什麼會突然死去?”白晨的眼裡冒出一道寒光,帶着仇恨之色注視着眼前的女人,“說清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