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婉兮查出小菲的生母之後,就把她送去了白公館,白老爺雖然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種,卻也只能忍氣吞聲收下來。畢竟祁婉兮代表的是大帥府,誰敢跟大帥府抗衡呢。現在你知道爲什麼你爹那麼不喜歡小菲了吧,因爲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但又迫於帥府的壓力,而且他也不想傳出被人戴綠帽子的事,整個白公館的臉面都會丟盡的,如此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整個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早知道會是這般,我死都不會跟小菲交換玉佩的!否則她就不會死,她會在帥府高高在上的小姐,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被三姨太害死!可世上又哪裡有什麼後悔藥,哪裡有什麼如果的假設,一切是那麼的巧合,巧合到讓人心痛,又是那麼的離譜,離譜到若不是親身經歷,根本不會相信。
我是回國以後調查小菲的死因時,碰巧查出了這事。原本只是想要找到害死她的罪魁禍首,卻不曾想揭開了這麼大的秘密。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我竟不知該如何面對。那時候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兩天兩夜,不吃不喝,就那樣腦子完全放空,一個人躺在牀上。明明有些想哭,卻又覺得很可笑,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
我從未想過從親生父母那裡得到什麼溫暖,也從未奢望過從其他人那裡獲取同情,客爲什麼偏偏是那樣的結局。當我從那間屋子出來的時候,我告訴自己,以後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爲小菲報仇,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
後來,這事不知怎麼被祁婉兮知道了,因爲她生母四姨太的遭遇,她其實恨死了祁大帥,卻偏偏還要裝作很喜歡。每日強顏歡笑,看着所有人勾心鬥角,爭名逐利,她就像是漁翁一般,坐收利益。祁婉兮知道唯一的妹妹也死了之後,就找我談了談。她說,她痛恨帥府的每一個人,更不想看到大帥的兒子得到軍權,她偏偏要讓一個外人得到帥府的所有,等到祁大帥奄奄一息的時候,她就可以親口告訴他這一切,把他活活氣死。
祁婉兮想要替生母和妹妹報仇,而我是她妹妹用命換來的,所以她想讓我去完成那項任務。當初娶你,也是祁婉兮勸我的,或許她一早就知道,你並不是害死小菲的人,恰恰相反,你是唯一對小菲好的人,所以她說這是我欠你的,她想讓我和你在一起。或許這也是祁婉兮的惻隱之心吧,對我的憐憫。如今到了這一步,我真的非常感謝她,若不是她,或許我就錯過了你。錯過了你,或許我一生都會身處在暗無天日的冰原上,煢煢孑立,孤獨終老。”
白小玉聽得非常認真,手指不知不覺擡起,摩挲着那塊血玉,她的眼神幽深一片,又從枕頭下翻出那塊圓形的和田玉,看着看着,腦子突然痛了起來。她好似又被拉回了冰冷的湖底,周身都是沁涼的水,身體一直往下沉,直至失去呼吸。她的手裡卻死死地抓着那塊圓形的玉,不知什麼時候,好像有什麼鑽進了身體裡,早已失去溫度的身體重新熱了起來,生出一股無形的力,迫使她衝向湖面。就那般詭異地重新在湖面露出了腦袋,剛好被路過的人看到,將她撈了上去。
白小玉頭疼欲裂,可當時的一幕幕卻分外清楚,她終於記起了失去了那部分記憶,爲什麼她被救了,而小菲去死了,原來竟是如此。她低頭看着暗淡無光的和田玉,眼淚不覺落下來。
祁璆鳴看着她一些列反常的動作,完全被整蒙了,還以爲她被自己說的事情嚇到了,連忙慌亂地幫她擦去眼淚,急急問道:“玉兒,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白小玉的眼淚卻越流越多,她手裡握着圓形玉璧,哽咽着說道:“四姨太說的沒錯,玉能救命啊。你看這兩塊玉,小菲給我的這塊已經暗淡無光了,是不是跟你當初帶在身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祁璆鳴完全抓不住她話的重點,怎麼突然就跳躍到了玉?心中雖然疑惑,卻也認真地看了幾眼,點頭說道:“確實變了,好像少了些什麼,原本我一直帶在身上,跟了我十年,感覺都有靈性了,可現在看來卻更像是死玉。”
白小玉捏着那塊玉,看着看着就笑了,嘴裡還一直重複着他的話,“是啊,死玉,死玉,沒有玉靈了,自然就成了死玉。我終於知道,爲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會那麼的熟悉了。你知道的,我這人的性子有些倔強,倘若不是我喜歡的人,即使爲了白家的榮耀,即使爹爹已經做出了承諾,我也不會將就的。都說上了學堂的女子都變得有個性,追求新潮的愛情,確實是如此呢。
在我聽說,爹爹給我訂下了親事後,心裡其實是不願的,那時候我想,就算那個男人是無數少女的夢中人,不管他長得多英俊瀟灑,不管他多麼的有才有權,我都不會屈從的,大不了出家做姑子。可偏偏在出嫁之前,我偶然見到你一次,那時候,我跟着同學一起去做演講,半途中突然有人衝進來,後來你就那般走了進來。你可能並沒有看到我,我只是擠在人羣裡偷偷看了你一眼。
就是那一眼,渾身的每一個處都在叫囂着,那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如附骨之蛆,將我生生纏繞。也是因爲那莫名的熟悉和親近,我才答應了那門親事。如今想來,竟是因爲這塊玉。”
祁璆鳴看着有些瘋癲的白小玉,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又似乎沒聽懂,可看着她這樣,心裡卻止不住的難受。他直接伸手將那塊玉扔到了一邊,然後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玉兒,讓我們都把過去埋葬吧,讓我們重新開始吧。現在我們之間再也沒有秘密了,只有對彼此的愛。這事錯綜複雜,又環環相扣,我們倆兜兜轉轉,終於在一起了,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緣分。而且我們現在有了孩子,流着你和我的血的孩子,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白小玉突然瞠大了眼眸,原本正打轉的淚花再一次順着臉頰流下來,聲音帶着顫抖,“燕綏,你剛剛說孩子?我們的孩子?難道我真的懷上了?”
祁璆鳴眼裡也有淚花打轉,他抿着脣,鄭重地點點頭,“對,你的肚子裡有了我們的孩子。”
白小玉突然就撲到了他的懷裡,將他緊緊地抱住,哭得嗚嗚咽咽,“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
兩人抱在一起,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有一種感情叫希望,如今正破土而出,將要生出嫩芽來。
京師的秋天總是很短暫,可正是因爲短暫,才更讓人想要珍惜。一大早的,教會醫院就熱鬧了起來,各家報社的記者都拿着照相機擠在院子裡,想要拿到第一手的新聞頭條。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天少帥的夫人就要生產了,雖說戰事不斷,但還是有很多人對大帥府發生的新鮮事感興趣的,尤其還是京師第一號名人祁少帥。
相較於外面的吵吵嚷嚷,病房裡就安靜多了。剛剛生產完的白小玉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明顯是還沒有醒。祁璆鳴緊張地坐在病牀邊,額頭隱隱有冷汗浸出,一雙大手更是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祁婉兮抱着剛剛出生不到一天的小娃娃左右顛着,看着那雙喜人的大眼睛,心底就止不住的歡喜,時不時地逗一逗。眼角餘光看了牀邊的男人一眼,笑着調侃道:“四弟,你再怎麼望穿秋水,弟妹也要等會才能醒,沒事的,就是生孩子太耗費體力,你也不要太擔心了,要不先看看寶寶?”
祁璆鳴卻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依舊緊緊地握着白小玉的手,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臉,生怕錯過了她睜眼的一瞬間。也許是他的目光過於灼熱,原本躺着的人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白小玉掀開眼皮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張焦躁不安的臉,還是那麼的英俊帥氣,不覺嘴角勾出一抹笑。
祁璆鳴高高懸起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看到她睜眼的瞬間,心頭一酸,鼻頭一熱,差點落下淚來。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叫了一聲,“玉兒,你終於醒了。”那一聲玉兒叫的纏綿悱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白小玉眨了眨眼,手指動了動,捏了捏他的大手,才柔聲問道:“孩子呢?”
話音剛落,祁婉兮就走到牀邊,將孩子遞給了祁璆鳴,又對着白小玉溫婉一笑,“恭喜你們,喜得千金,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的三人世界。”
祁璆鳴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抱在懷中,因爲是第一次,明顯可以看出他的忐忑不安,生怕把孩子摔了一樣。
白小玉見他如此,不覺笑了,明明是個連開槍都面不改色的少帥,卻連抱個孩子都嚇得抖,說出去有誰能信呢。她抿脣一笑,溫聲問道:“我們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好呢?”
祁璆鳴幾乎是想都未想,又好像是在心裡已經想了無數遍,語氣鄭重地回道:“叫祁菲吧,祁菲,玉兒,你覺得如何?”
原本已經走到門邊的祁婉兮聽到他的話,身形一頓,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腳步有些匆忙。
白小玉看着他漆黑的雙眸,笑着回道:“祁菲,真是個好名字,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小菲了。”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中瀰漫着若有似無的香。透明的西洋玻璃窗外,有一株開得正盛的桂花樹,靜靜的開,妖嬈綻放,風一吹,枝頭的桂花紛紛飄灑,落雪輕搖。
(完)
季陶陶醒來的時候,只覺腰痠背痛,嗷嗚叫了一聲,伸手扶住了老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剛要感嘆一句,老孃不過是去測試個系統,怎麼搞得渾身筋疲力盡?不知道的還以爲去升級打怪了!但是剛要開口,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場景,如大夢初醒一般叫了一聲,又用雙手捂住了眼睛,腦袋左右搖擺,“啊,啊,好害羞!”
強大的反射弧終於觸及到了神經末梢,季陶陶女士才反應過來自己爲何會腰痠背痛,不禁感慨了一句,“小君君的體力真不是一般的好,肯定是偷偷吃了什麼十全大補湯!”說完,又從指縫裡偷偷看了看韓東君,發現他好像並未醒來,才放心地放下手。
季陶陶隱約可聽到清晰可聞的呼吸聲,想來他真是累壞了,畢竟運動是要消耗體力的,再加上測試系統時,本就是對他的身體消耗過多,所以說啊,爲什麼非要在測試的間隙裡,偷偷做羞羞的事,這不是自找的嗎!
韓東君若是知道她心中如此想,估計還會拉着她繼續大戰三百回合。可惜如今韓大boss體力消耗過多,只能待在機器裡休養生息,爲下一關儲備能量。
季陶陶確定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了,才安心地拿起羊皮卷,悶頭看了一會兒,眼淚就落了下來,小聲嘀咕着,“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小君君真是太討厭了,爲什麼要設置這樣的關卡?”
不知爲何,看到這個劇情時,季陶陶恍惚想起了曾經的一幕,好像有些明白韓東君爲何會設計這一關了。曾經有段時間,季陶陶瘋狂地迷戀着《穆斯林的葬禮》,一口氣看完了一大半,但是當她讀到中後段的時候,卻再也不想讀下去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聖母心了,但終究是不能接受那樣的愛情觀,親妹妹搶了姐夫什麼的,還以愛情的名義四處叫囂,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要說整本書,她最喜歡的人物竟然是反派一號,也是書中唯一的反派樑君璧。
季陶陶覺得樑君璧是最無辜,最可憐的人,她是一個徹底的悲劇,卻總是想要爲那個可憐的女子辯解一下。她一直覺得有句話來形容樑君璧再合適不過,很多人說你變了,但沒人問問你經歷過了什麼。
很多人覺得樑君璧很可恨,她由一個溫婉靈慧的姑娘變成了一位尖酸刻薄的中年婦女,對於天星以及新月的幸福都進行了無限的干涉,對於丈夫也是凌駕於他之上,這些都讓人覺得可恨又無奈。但人們更應該看到她變成這樣的深層次原因不是嗎?所謂有因纔有果啊。
如果當年韓子奇沒有拋棄妻子遠赴大英,又或者他去了又回來了,樑君璧可能還是那個樑君璧。但問題是韓子奇卻帶着他的新人,他曾經的妹妹回來了,而且還帶着他們的女兒!就算是天底下最大度的女人,估計也很難接受這樣的情況吧。
如果韓子奇只是孤身一人回來,並沒有和小姨子結爲連理,而樑冰玉只是嫁了一個普通人家,生了一個女兒,那樑君璧見到妹妹的女兒該有多歡喜啊。可是現實卻是殘酷的,這個女兒是妹妹和自己的丈夫生下的,知道這個消息誰不會覺得崩潰呢?
尤其是看到樑冰玉站在樑君璧面前說,“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就結合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至於你,我只知道你是我姐姐,也曾經是韓子奇的妻子,但那已經是過去了。”她不斷地用愛情這個詞來反駁什麼都不懂的姐姐。因爲愛情,她就應該是韓子奇的老婆,就該置親姐姐於不顧,就該得到原諒。
站在所謂愛情的制高點上,卻將道德棄之不顧,卻將恩情棄之不顧,這是多麼的諷刺啊!這就是樑君璧的好妹妹,是她辛辛苦苦賣大碗茶養家餬口帶大的樑冰玉。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就是樑冰玉,而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正是樑君璧。
曾經因爲這個糾結的愛情故事,季陶陶天天纏着韓東君,跟他探討婚姻和愛情,把他煩得飯都吃不下,最後只能哄着她說,“陶陶,你不能把你自己的愛情觀強加給別人,沒有身在他們的立場上,你永遠不知道他們會作何選擇。你能做的是,堅持你自己的,但也不要強求他人。不過你放心,我還是站在你的立場上的,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這樣的故事,我一定會給它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此時想起,原來那時候韓東君就把這事放在心上了,只爲了解開她心頭的一個結,還特地設置了這樣一個關,雖然還是有些悲情,但總歸也算是如了她意,滿足了她的玻璃心。
想到此處,季陶陶心底升起甜蜜的泡泡,小君君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雖然嘴上一直說着不要不要,行動起來卻很迅速嘛,真是用心良苦啊。若是公司的開發團隊知道了這事,不知會不會在背地裡說他是寵妻狂魔啊。可是這樣的小君君,我真的好喜歡啊。
季陶陶按揉着後腰從沙發上下來,慢吞吞地走到韓東君處,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就像在愛撫家裡的寵物狗臭臭一般,目光中滿是寵溺,悠悠說道:“小君君,我好喜歡你啊,上次答應你的結婚誓詞我都想好了?你要不要先聽聽?”
正好趁着他現在沒有意識,剛好可以練習一下,若是他此時醒着,人家還有些小羞澀呢。季陶陶心裡這樣想着,才清了清嗓子,紅脣貼在他耳邊,深情款款地說道:“小君君,你是我費勁千辛萬苦求來了,既然入了我的鍋,就不要想着逃出來。你放心,在以後的歲月裡,你不開心的時候,我會陪着你;你哭泣的時候,我會幫你擦眼淚;你加班的時候,我會去給你送飯;無論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絕對不會給你爬牆的機會!我想陪你走過那很長很長的歲月,最後化成你眼梢眉角間的一道皺紋。”
真尼瑪太感人了,都快把自己感動哭了怎麼辦?季陶陶被自己的話陶醉了,又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可是我用盡了洪荒之力纔想出來的,至少犧牲了上千打腦細胞,我都變得沒以前聰明瞭,所以你一定要負責啊,我不問,我就賴着你了。以後你負責聰明,我負責什麼呢,讓我想想,額,我就負責貌美如花吧,這是我的強項。”
說完這話,季陶陶開心地在他緊閉的眼睛上親了一口,才心滿意足地走了回去,卻未看到韓東君嘴角若有似無地勾起,分明是淺笑模樣。
羊皮卷被季陶陶緊握在手中,眼睛緩緩閉上,進入了下一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