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陶陶剛剛走出皇宮,坐上了馬車,手指輕輕敲擊在壁板上,沉吟半晌,對着車外的趙長德說道:“馬上讓人飛鴿傳書給景略,讓他連夜趕回上京。”
藥王谷是江湖上最負盛名的神秘所在,號稱醫術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如今景略已去一年有餘,以他的悟性,也該學有所成了。
又一日,雞鳴唱曉之時,季陶陶恍惚睜開眼睛,外面似有沙沙聲。她心中驚奇,披衣而起,走到窗邊,但見梅樹枝影橫窗,天光早已大亮,外面已是銀裝素裹的世界,玉碾乾坤,竟然下雪了!季陶陶住的城市很少會下雪,即便是冬天最冷的時候,也很少能看到雪,所以她對雪可謂是情有獨鍾,都說物以稀爲貴嘛,見的少了,自然覺得難得。
屋內古香古色的紅木座錯金銀螭紋夔身銅薰香爐點着嫋嫋香菸,極其靜謐,窗前的黃花梨木桌上放着一隻青花纏枝蓮紋瓶,裡面正插着一兩支含苞待放的梅花,花瓣上覆着新雪,於柔柔無聲的晨曦裡徐徐綻放,滿室清冷的馨香。
季陶陶摸着那冰涼的梅花瓣,心情說不出的好,想來這是哪個丫鬟起的早,去折的新梅吧。她將腦袋湊近窗戶,看着外面的雪,簾前飛雪,如綿扯絮,亂舞梨花。她嘴裡忍不住嘖嘖說道:“真是好雪,這麼好的雪不能浪費了,趕緊帶兒子去打雪仗!”
這邊說着,那邊已經轉回內室,換了一身保暖的裝備。季陶陶穿着厚底羊皮靴,踩在雪上嘎吱作響,這邊剛剛走出院子,後面就多了個黃色的身影,正是聞聲而來的金毛獅王。
它對着季陶陶汪汪叫了幾聲,主人,有好玩的,居然都不帶着我!你的心裡現在就只有那個小糯米糰子,對不對?嗚嗚嗚,主人,你不能這樣!金毛獅王一邊委屈地叫着,一邊卻歡快地在雪地裡撲騰,身上還穿着季陶陶給設計的紅色小狗服,奔跑在白茫茫的雪地裡,倒是格外顯眼,就像是開在雪地裡的一株紅梅。
季陶陶看着它那歡快的樣子,忍不住從地上捧起一把雪,朝它扔了過去,“金毛獅王,接招!”
金毛獅王正繞着自己的尾巴,在雪地裡歡快地轉着圈,冷不防聽到她的聲音,嚇得尾巴也不捉了,直接朝一邊躲去。那撕心裂肺的狗叫,將枝頭的雪都震掉了許多,“主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不是你的愛寵嗎?嗚嗚嗚~”
一人一狗,玩的歡快,沒多久便到了周靖楠住的院子,這邊腳才踩了進去,就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衝了過來,小炮彈一般,撞進了季陶陶的懷裡,正是周靖楠。
季陶陶身子往後撤了一些,才穩住身形,將他抱在懷中,摸着他的小腦袋,柔聲問道:“楠哥兒今天怎麼起得這樣早?”
周靖楠將腦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聲音軟糯,“剛剛聽到了金毛獅王的叫聲,我就知道大哥哥肯定起了,所以就爬了起來,想要早點見到你。”
哇哦,真是乖兒砸,看看這話說的,多溫暖啊,你就是媽媽的小棉襖呀,你是我的小呀小棉襖!我兒子就是個暖男啊,暖男,季陶陶忍不住在他新雪般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聲音溫柔如水,“楠哥兒真乖,今天帶你去打雪仗,等雪停了,再給你堆個大雪人,你說好不好?”
周靖楠鼻尖紅紅的,聽她如此說,興奮地點着頭,“哇哇,我要打雪仗,我要大雪人,大哥哥真好!”
傻兒子,你是我兒砸,不對你好,對誰好呀!季陶陶抱着周靖楠朝練武場走去,想來景煥早就開始練兵了。果然,兩人一狗走到練武場的時候,正看到景煥帶着一幫大男人在跑步。季陶陶站在邊上嘖嘖幾聲,看看那流線型的肌肉,這大雪天的也不穿個衣服,純粹就是在裝x啊,感覺空氣裡都是荷爾蒙的氣息。
金毛獅王在她腳邊來回地跑着,對着景煥就汪汪叫了幾聲,景煥大傻子,有人在偷看你的肌肉!還有你兄弟們的肌肉!主人,你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還不趕緊擦擦!下次見到庚殿下,我就要去告狀,說你移情別戀,偷看小鮮肉!
季陶陶哪裡還有時間理會金毛獅王,此時她的眼裡滿滿的都是古銅色的塊狀肌肉,感覺眼睛都要被閃瞎了!感覺到它在身前繞來繞去,直接一腳踢到了一邊,當然也只是輕輕一踢,畢竟也是愛寵嘛。
這邊景煥看到季陶陶抱着周靖楠站在邊上,大手一揮,其餘將士都散了,晨跑結束。他從邊上架子上拿起外套穿在身上,一邊繫帶子,一邊走到她身邊,沉聲問道:“怎麼現在來練武場了?”
媽蛋,小鮮肉都跑了!看不到肉肉了!但是一會兒可以趁着打雪仗,再多瞄幾眼啊。季陶陶笑嘻嘻的看着他,就像是邀寵的人,“景煥啊,有沒有覺得寂寞空虛冷啊?要不要玩個遊戲啊?”
景煥看到她言笑晏晏的樣子,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每次她一露出這種表情,就說明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低聲問道:“你不要這樣笑,很瘮人的,有話直接說。”
你妹的,有人想看老孃的微笑還看不到呢!你丫的,還不知道珍惜!季陶陶直接板起了臉,一本正經地說道:“趕緊把弟兄們叫出來,咱們打雪仗啊,難得下一次這麼大的雪,可不能浪費了。打雪仗,可是練習靈敏度的最佳方式,趁此機會操練起來。”
想玩就玩,還非要整個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真是夠了!景煥聽完她的話,直接撇了撇嘴,“我知道了,這就去叫人,一會兒若是不小心砸到你,我可不負責!”
臥槽,你這是赤裸裸地挑釁嗎?看不起老孃是不是?一會兒有你好受的!季陶陶陰森森地笑了,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齒,“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小心被砸成破鍋!”
景煥的臉當即就黑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扭頭走了。
周靖楠看了看扭頭走開的景煥,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的季陶陶,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幾圈,“大哥哥,景煥大哥是不是生氣了?”
季陶陶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景煥憤憤離開的背影,心裡倒是爽歪歪,哎呀,大清早的,懟懟更開心!想跟我打嘴仗,你還差的遠呢,小二貨!她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你看錯了,你景煥大哥那是早上吃多了,能量沒處釋放。”
正走在雪地上的男人,聽到這句話,差點一腳踩滑摔出去,片刻後站直身體,頭都沒回,朝前走去了,嘴裡卻在咕噥着,“媽的,我上輩子絕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這輩子纔會一直被她折磨的吧。”
萬里彤雪密佈,空中瑞祥飄簾,瓊花片片舞前檐,一片銀妝世界裡,將軍府的練武場格外熱鬧,即便是隔着高高的圍牆,也能聽到裡面的吶喊聲,呼叫聲不絕於耳。
季陶陶一邊護着周靖楠,一邊忙着攻擊景煥,招招都往他身上招呼,絲毫不留餘地,就連金毛獅王都發動了,讓它跟着景煥繞圈圈,擾亂他的視線,打亂他的陣腳。
周靖楠是將軍府的小公子,金尊玉貴,那些士兵又不是傻子,自然是不敢往他身上砸,都盡力地躲着他。他一直跟着季陶陶,聽從她的指揮行事。整個練武場就季陶陶的聲音最響亮,宛若風吹琳琅,在晴雪上空飄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