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其形,完其勢。友不疑,敵不動。巽而止蠱。
——《三十六計》之金蟬脫殼
捻指又過了五六日,季陶陶還在府中看着周靖楠練武,就聽到兵部尚書府的女婿暴斃家中的消息。她脣角帶笑,使勁射出一箭,正中把心。
周靖楠一秒變小迷弟,在一旁開心地拍手鼓掌,“大哥哥好棒。”
腳邊的金毛獅王也不甘落後,繞着季陶陶不停地轉圈,還時不時地嚎上兩嗓子,主人是最棒的!
季陶陶慢悠悠地站直身體,又摸了摸周靖楠細軟的髮絲,語重心長地說道:“楠哥兒,你要記住,有時候做事,要懂得審時度勢,借刀殺人纔是最高境界,既不會髒了自己的手,又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周靖楠聽得似懂非懂,但完全不影響他對季陶陶的崇拜之情,雙眼發着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使勁地點頭。
季陶陶看着自帶發光技能的乖兒砸,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爲什麼總覺得兒砸被自己帶傻了?像自己這般溺愛,兒砸不會長歪吧?不行,哪天一定要送到秦王府去,讓韓長庚好好教育他一番,順便再指導一下。她心裡一直堅信着,只有被腹黑荼毒過的兒砸,才能健康茁壯地成長。
正因爲她這一念之想,在今後的無數個日子裡,周靖楠小朋友都被某隻無良的大灰狼荼毒着,最後終於在逆境中成長起來,變成了一隻更腹黑的大灰狼,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那時候季陶陶想要把純白無瑕的小白兔兒砸找回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自是痛哭流涕,仰天長嘯,不得不吐血接受這個現實。當然此是後話,自不必提。
這一日上早朝的時候,季陶陶總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她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因是早朝,她自是不敢隨便亂瞟,只等有人奏請的時候,偷偷朝目光來處瞥一眼,冷不防就對上一雙陰惻惻的眼睛,眉眼冰冷,如霜雪一般。
季陶陶只與他對視了一眼,不覺周身森寒忍不住打了個顫。俗話說輸人不能輸陣,既然人家公然挑釁了,自然不能很慫啊。她擡起下頜,堅定地回以不服的目光,哼,想挑釁我,老孃可不是吃素長大的!
她正這般想着,卻見那人妖孽俊美的臉上忽而綻開一抹笑,眉間那抹緋色似要滴出血來,好似罌粟花妖妖灼灼,明媚照眼。紅脣仿若血色薔薇,豔麗而媚惑,當真如黃泉路上的彼岸花一般。美色誘惑啊,原本還心志堅定的季陶陶理智當即潰散成渣渣,急忙收回目光。
爲什麼高級黑明明在笑,我卻從他的眼裡看到了嗖嗖的冷箭?媽蛋,高級黑這是要弄死自己的節奏啊。也不怪他生氣,若是我精心培養了十多年的殺手,一個月內不知不覺被除去了那麼多,肯定也會暴跳如雷的。如今只能暫且避着他了,出門一定要小心啊。
下朝後,皇帝叫了韓長庚、景略、景煥及其他武官,說是有事要議,季陶陶與韓長庚對視一眼,見他眼中隱隱有擔憂,嘴角一抿,給他一個安心的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個人回府也沒事的,放心吧!
韓長庚見她如此,纔跟着幾人朝偏殿走去。
季陶陶只能獨自一人回將軍府了,當她坐在馬車上的時候,總覺得這事處處透着些蹊蹺。皇帝若是找武官商議事情,爲什麼獨獨沒有叫我呢?我可是大將軍啊,正三品的昭勇將軍!這樣說的過去嗎?真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腦子裡忽而浮現了大殿上高級黑那妖嬈一笑,媽蛋,中計了!季陶陶當即輕拍車壁,急聲吼道:“趙長德,立刻拐回去!”
話音剛落,只聽咚的一聲,好像人體落地的聲音!季陶陶心頭一緊,心中警鈴大盛,剛把手放進袖中,但見寒芒一閃,冰冷的鋒刃已經貼在了脖子上,耳邊傳來似熟悉似陌生的聲音,“十五,你應該也知道我是誰,更應該知道我的身手,勸你不要隨意妄動。”
媽蛋,老孃居然被劫持了!原來是小七啊,他都在這兒了,高級黑還會遠嗎?好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如今既然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還是老實點吧。季陶陶只覺脖子涼涼的,既沒有動,也未開口,打算做一個老實的被劫持者。
須臾之後,進來一人,正是韓長笙,還是那張妖孽橫生的臉,嘴角帶着彼岸花般略惡毒的笑,讓人看了只覺渾身涼颼颼的。季陶陶想要往後撤一撤身體,脖子上的冰涼觸感卻更強了,她只能哭喪着一張臉老實坐在那裡。
韓長笙按住了小七的手,脣邊輕笑,“小七,對待客人要禮貌,而且怎麼說十五也是咱們殺手組的成員,還不趕快收了你的暗器。”
話音剛落,小七就收回了手,直直地看了季陶陶一眼,目光晦澀難明,便轉身鑽到馬車外候着了。
不過是瞬息之間,馬車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季陶陶感覺脖子終於沒有威脅了,不覺喘出一口長長的氣,身體靠向馬車壁,一隻手依舊縮在袖子裡,雙眼卻依舊警惕地看着韓長笙。
韓長笙將她的一切動作看在眼裡,豔色的薄脣輕勾,身體忽然靠近她,將她攬在身前,細碎的呼吸若有似無的吹拂在她耳邊,聲音昳麗若細風,“我知道你不是十五,也不是周靖陶,我也知道你很能幹,卻還是低估了你,沒想到你能在一個月內除去我那麼多人,真是讓我所料未及。他們既然死在你手上,只能說明技不如人,活該被殺,沒什麼可惜的。
如今又沒有別人,你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擔心別人會發現你的秘密。你說,你到底是誰?爲何要如此針對我?就算當初是我利用你,可那也是當初的你,如今我感興趣的是你,眼前的這個你。我雖然生氣,但也覺得很新鮮,已經許久沒遇到你這樣的對手了,很是刺激。
以前本王的小貓咪只是一隻軟軟的小貓咪,不愛叫,更不愛抓人。如今的小貓咪終於露出了尖利的牙齒和爪子,輕輕一揮就能抓出一道血痕,讓人措手不及又疼痛不已。你說,你這般調皮,我該怎麼收拾你呢?既然寵物不聽話,身爲主人,自然要好好調教。你說,是不是?”
寵物?媽蛋,你纔是寵物,你全家都是寵物!哦,不對,表哥跟你好像也是一家,嗯,他不是寵物。居然還想調教我?臥槽,原來你除了是個高級黑,還是個抖s,好可怕!季陶陶更加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一生氣,直接撲上來。
如今敵人處於優勢,而我處於明顯的弱勢,只能想個金蟬脫殼之計了。所謂金蟬脫殼,講究的是善於僞裝自己的力量,使敵人不敢動,友軍不生疑,但現在要怎麼做呢?嗯,還是先禮後兵吧,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我怎麼說也是個君子啊!
季陶陶面上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可憐兮兮地看着他,要知道女人的嬌弱是最大的利器,要善於利用男人的不忍心!韓長笙明明知道周靖陶是女扮男裝,卻沒有在皇帝面前戳穿她,即便如今被她除去好幾個殺手,心裡氣得牙癢癢,依舊沒有這麼做,可能存在兩個原因。
就像韓長笙說的,他知道季陶陶既不是十五,也不是周靖陶,所以一直想要查清楚她的身份,就是這種好奇心一直吊着他的胃口,身份還沒有查明,怎麼能讓她輕易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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