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本以爲她是孩童心性,過幾天就全都忘了,勸幾句就好,沒想到夏晚竹下一刻的動作卻超乎了他的想象。
夏晚竹那狼狽的身影猛地衝上前,憤怒的撿起地上那一卷畫卷胡亂的撕着,不一會,那捲畫卷就成爲片片碎片,而夏晚竹的小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破,鮮紅的鮮血一滴滴從她的手心向下淌着,低落在那些碎片上,看的心心驚。
顧長歌心疼的要命,他大步上前將夏晚竹抱入懷中,掰着她緊握的小手想要查看她的傷口,卻沒想到她十分不配合的掙扎着不讓他抱,那流出的血就這樣抹在了她和他的衣衫上。
夏晚竹的力氣終究敵不過顧長歌,最終她如脫力一般的問道:“顧長歌,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她的問題,讓顧長歌猛地一怔,他想要說不是,嗓子乾的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良久,他說道:“別亂想。”
“你是不是非要找通房不可?”夏晚竹再次問道。
顧長歌眸光微暗,說道:“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
夏晚竹看了他幾秒,然後垂下眸子沉默了,那壓抑良久的眼淚就在這一刻落了下來,“哥哥,我想讀書。”
顧長歌不知道她突然冒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心裡更是因爲她那句“哥哥”堵得厲害,他說道:“那我教你。”
夏晚竹輕笑,對着顧長歌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不用了,父親官拜宰相,作爲父親的女兒,我怎麼能不思進取,昨晚我便想好今天去和母親說說,想要去京城外的巾幗書院讀書,今日前來就是想要求哥哥一定要幫我說服母親。”
此刻,顧長歌發現自己竟然十分懷念夏晚竹脆生生的叫他“顧長歌”的時候,她這口口聲聲的哥哥帶着十足的疏離,讓他難受的厲害。
“有什麼在家我教你就好,何苦去書院受苦。”顧長歌聲音放柔,給她處理着傷口。
夏晚竹搖搖頭,笑道:“哥哥以後終究要娶妻做官,我不能什麼事情都打擾你,你說過,我總有一天會長大。”
這時,行遠走了進來,看着這滿地的狼藉和麪色蒼白的夏晚竹,臉上帶了一絲疑惑,最後還是說道:“公子,小姐的丫鬟過來請小姐回去梳洗。”
顧長歌對他揮揮手,說道:“你讓她們回去吧,我送浮生回去。”
“不用了。”夏晚竹立刻拒絕,“哥哥,你好好讀書吧,讓行遠哥哥送我回去就好。”
說完,他便對着行遠張開了手臂,那柔軟的聲音滿是清甜,“行遠哥哥,你可要好生把我送回去,否則我可是要到母親那裡告你哦。”
最終,行遠硬着頭皮從顧長歌懷裡接過夏晚竹,看的出來這對兄妹今天吵架了,浮生小姐從小就生的伶俐,比其他孩子要聰明成熟很多,看這地上的碎紙片,猜的出來她不願意讓公子找通房丫鬟。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奇怪,向來清醒寡慾的公子怎麼想起這檔子事了?
夏晚竹被行遠抱出書房那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只剩下滿面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