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總裁夫人得爲助理先生說句公道話。
沈醫生笑得斯文的臉都歪了。
“行,那你吹吹枕頭風啊。”
“我不能參與厲哥的商業運作。”白曦嚴肅地說道,“不過,我可以小小地建議一下。”這麼能幹的,能文能武還能給自己張羅婚禮的助理真是不多見了。
更何況,助理先生據說就要因爲工作得力調職到重要部門去做負責人,這不是就漲年薪了麼?白曦眨了眨眼睛,看着飽經滄桑的助理先生歡天喜地地走了,更加賣力地去給每一朵鮮花噴水,笑眯眯地收回了目光。
“婚禮很熱鬧,只是小曦,你知道的,雷厲他父母……”
沈醫生這一次來,是當做心理醫生的。
雷厲和自己的父親母親感情都很壞,婚禮上,沒有長輩會出現接納祝福白曦。
雷厲希望婚禮是完美的,所以,覺得對白曦很抱歉。
“幸虧沒來。”白曦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
沈文微微一愣。
“你不覺得這樣的婚禮是不完美的麼?”每一個女孩子都希望在婚禮上受到長輩的認可,不是麼?
“來了纔是不完美的好麼?”白曦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見面前看起來很斯文敗類的青年詫異地看着自己,很真誠地說道,“他們出現了我才覺得不開心。他們對厲哥不好,從來沒有盡過做父親母親的責任,我爲什麼要他們來認同我?就算來了,我也不會叫他們爸媽的。”那些傷害過雷厲的人,她不會爲了什麼“都是一家人”就去原諒,然後很聖母地再叫他們爸爸媽媽。
曾經不把雷厲當做自己的孩子,她爲什麼還要在婚禮上看見他們?
“你是爲了雷厲?”沈文小心地問道。
“誰傷害過厲哥,誰就是我的敵人。”白曦認真地說道。
她穿着潔白的婚紗,看起來美麗又純潔,在很多很多各色的玫瑰花的簇擁之下,眼神乾淨清冽,卻帶着執着的光彩。
外面的人生喧譁,都是道喜的聲音,沈文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了起來。
“你們真的很相配。”他覺得自己很放心了。
曾經雷厲除了錢一無所有,可是現在,終於有一個女孩子願意陪伴他。
她會爲了他的心情,爲了他曾經的事情考慮,甚至覺得,只要是雷厲做的,就一定都是對的。
“我和厲哥可是真愛。”白曦哼了一聲,驕傲地說道。
沈文突然覺得,曾經被人嘲笑過很多,已經成了一個玩笑的“真愛”兩個字,在這一刻被白曦說起來,叫自己充滿了感動。
這世間是有真正的愛情,就如同白曦和雷厲這樣。
“對,你們是真愛。”他眯着眼睛笑了,想到雷厲現在更加有鮮活的氣息,而不再是從前那樣冷硬而沒有半分人性,想了想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他看着白曦輕聲說道,“看見你們,我覺得我也應該去尋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了。”曾經風花雪月的荒唐,的確曾經叫他感到快樂。可是那些身體上的歡愉在過去之後,卻依舊叫他感到空虛和寒冷。那是一種發自心靈的空虛。
真正的愛情,纔會讓人感到滿足的。
“那我教教你啊?”婚禮還有一段時間,白曦坐在新娘等候的房間裡狡黠地說道。
“不用了。”沈醫生看着一臉壞笑的女孩子,斷然拒絕之。
白曦和雷厲這夫妻兩個,都很壞的。
已經有總裁在聊天羣裡哭訴,他喊了一個自己有幾分興趣的女孩子“寶寶”,只得到了一個發自小姑娘肺腑的迴應。
“變態。”
想到那淒涼的下場,沈醫生真是沒有勇氣跟這夫妻兩個取經。
“那你錯過了很多哦。”白曦看見斯文俊秀的年輕醫生依舊在用力搖頭,覺得自己受到了很深的傷害。她小小地哼了一聲,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文也微笑起來,他起身,打開門走出去,卻看見本應該在外面接待那些身份不凡的賓客的雷厲正靠在門口的牆壁上,他高大英俊,穿着很筆挺的婚禮的西裝,一雙黑沉的眼睛,正帶着幾分柔軟。他什麼都聽到,只覺得心裡那早就變得冷硬的地方,全都已經融化。
他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後悔,那個時候把摔倒在自己車前的女孩子拖上了自己的車。
他威脅她,哄騙她,對她耍心眼兒對她好得不得了只爲了留下她。
他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子。
就像是光,救贖了他的人生。
“你真是難得會有這樣的表情。”雷厲一向是冷漠的,可是現在卻有了幾分柔軟,沈文想到這麼多年雷厲的冰冷,不由露出幾分感慨。
“阿文。”雷厲突然說道。
“嗯?”
“這麼多年,謝謝你願意做我的朋友。”高大的男人沉穩地說道。
沈文俊秀的臉上卻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之後,垂了垂眼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小曦還真是改變了你。雷厲,如果沒有她,我真是不知道這輩子還會不會得到一個迴應。”他從年少的時候就是雷厲的朋友,或許……是他自認是雷厲的朋友,可是雷厲卻從未承認。
他以爲這傢伙這樣冷血的性格,自己這輩子也只能當個“自認”的朋友,可是當白曦出現,將他的心軟化,雷厲也終於開始有了更多的屬於人類的感情還有柔軟。沈文覺得很滿意了,擺了擺手說道,“誰叫我和你是……”
“我一直都知道,我們是朋友。”雷厲淡淡地說道。
他只是習慣了漠然與無情,覺得感情都是沒有必要的情緒,也不願意付出自己的友誼與信任。
可是他其實一直把沈文當做自己的朋友。
“說起來都叫我感動了。”沈文笑了起來,覺得這真是有生之年啊。
能得到雷厲的認同,真是這麼多年的付出總算沒有餵了狗。
都要感謝白曦以身侍魔……
沈醫生心情愉悅地拍了拍他朋友的肩膀笑着說道,“我們可以出去了麼?”他作爲雷厲的伴郎,作爲他終於被承認了的朋友圍觀了白曦和雷厲的婚禮。
英俊高大的男人,美麗甜美的女孩子,在很多人的見證之下成爲了夫妻……當然,他們早就領了結婚證,可是婚禮的意義是不同的。花海之中,他們站在一塊兒得到了那麼多人的祝福與認同,他們站在一起,就如同一幅畫卷一樣。
白母也坐在下面含着眼淚看着。
她看着自己的女兒得到了一個可以守護她一生的男人。
這個男人會代替她的母親,代替所有人,在她的後半生來保護她。
她和林老先生坐在一塊兒,滿懷開心地拍着自己的手。
林老先生也在微笑。
他威嚴的樣子都軟化了,看着白曦和雷厲快快樂樂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什麼沉重的壓抑的東西在徹底地放鬆。他看着笑容甜美的白曦,想到自己的兒子,忍不住在心裡嘆氣。
白曦和雷厲結婚之後,當然要去去蜜月,這可是一個女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旅遊的行程。她和雷厲在外面玩兒得差點找不着家門,直到大學即將開學纔開開心心地回到國內,第一站就去看望自己的媽媽和林老先生。
她和雷厲提了很多的東西,都是各處的紀念品還有手信,雖然未必有很貴重,可是卻都是一番心意。她買了很多的禮物,每一個她認識的人都得到了她的禮物。
一進林家別墅,白曦就聽見別墅里正傳來了爭吵聲。
她正和雷厲甜甜蜜蜜地挽手在一塊兒進門,聽見了爭吵聲,忍不住好奇地去看。
林恆正和田蓉站在一起,帶着幾分倔強和執着地看着氣得捂着心口說不出話的林老先生。
似乎這是林恆和林老先生家事的原因,白母安靜地坐在一旁並不發表意見,只是看着臉色有些蒼白,又有些不忿的田蓉,垂了垂眼睛。
在一個母親的心裡,自己的女兒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
林恆拋棄了白曦,竟然和這麼一個女孩子在一起,白母只覺得憤怒。
她的確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可是在這一刻,也忍不住刻薄起來。
“小曦?”不過這份抑鬱,在看見自己的女兒滿臉幸福地和比林恆更優秀百倍的雷厲走進門的時候,白母的臉頓時就明亮了起來。
她雖然是林恆的繼母,可是對林恆沒有半分興趣,看見白曦急忙起身,笑着看她把自己掛在雷厲的手臂上,無奈地說道,“你怎麼這麼嬌氣啊。”她忙着把雷厲手上的那些禮物袋子都給拿下來放在身邊,對雷厲柔和地說道,“小曦不懂事,阿厲啊,你別總是護着她。”
叫雷總給提東西,自己手裡象徵性地提着一點東西就夠了,太不像話了。
“我沒勁兒。”白曦這句話真是真情實感啊。
這總裁都要把她給榨乾了。
只是這句大實話白母是不會相信的。
“她就應該嬌氣一點。”雷厲對林老先生微微頷首,看着白曦一下子就撲進了白母的懷裡,母女兩個開心地坐在一塊兒開禮物,就坐在白曦的身邊安靜地看着。
林老先生的目光落在雷厲的身上片刻,眼底帶着幾分感慨。畢竟,雖然雷家的破事兒多,甚至雷厲他父親都被關進精神病院去了,可是雷厲卻是一個真正合格的繼承人。他難免在心裡對林恆多了幾分失望。
“我再跟你說一遍,你們要結婚,我不同意。”林老先生冷淡地說道。
“爲什麼?你這是老封建!”田蓉想不到林恆的父親竟然嫌貧愛富。
她的確家裡沒有什麼錢,可是,她和林恆是真心相愛的,爲什麼不能結婚?
就因爲她不是豪門千金麼?
“就因爲你這樣的態度,我就不能叫你進林家的門。”田蓉這樣大聲地對自己這樣一個長輩說話,林老先生就覺得不高興了。他最近重出江湖,當然也知道最近林恆在休假期間做了什麼。
他帶着女伴到處招搖無所謂,可是這個女伴都已經把人給得罪得狠了好麼?上流社會的酒會籌辦者,就沒有歡迎田蓉和林恆的,他們總是會出現各種狀況,或者是有很激烈的爭吵,之後又和好……
這給誰演偶像劇呢?
林老先生都要氣死了。
有資格籌辦酒會的,大多都有很不錯的身份,誰會希望自己的酒會被人給鬧場?
林恆還縱容田蓉,簡直叫人不能更生氣。
“我,我只是在爲林恆抱不平!在反抗你們對林恆的壓迫和□□!”田蓉不願意自己在白曦面前示弱。
不知道爲什麼,她對白曦充滿了天然的嫉妒心,還有一點莫名的,想要比她好過的心態。
“父親,我想和田蓉結婚。”林恆沉默了很久,在林老先生失望的目光裡平靜地說道,“我喜歡她,我不想失去她。父親,林家給我的約束太多,只有田蓉才能叫我感到輕鬆。”
她的活力是他心裡的一道光,那樣充滿了生機與無所畏懼,沒有規則,都叫他感到無比的輕鬆。那是另一個世界,是他一貫在豪門的世界裡從未見過的,有些叫人厭惡,可是卻又覺得有趣的世界。
他受夠了父親對自己的指揮與操縱。
他想要反抗他這一次。
因爲這離經叛道的結婚,代表着他不會再聽從父親的話而取得的勝利。
父親不喜歡田蓉,他就越想要和田蓉結婚。
“我不能允許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成爲林家的女主人。”林老先生並不是一個在意門第的人,林氏集團在城中也算是頂尖的財團,也不需要所謂的商業聯姻,哪怕林恆要娶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孩子都無所謂。
可是林老先生卻不能認同田蓉。他帶着幾分沉重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努力壓抑心中的失望低聲說道,“她沒有成爲一個總裁夫人應該有的品質。林恆,如果她是真的愛你,就不會只叫你來迎合她,而是也會爲了你考慮。”
看林恆露出幾分不以爲然,林老先生嘆了一口氣。
“她在你身邊這麼久,可是依舊是一副橫衝直撞,隨心所欲的樣子。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與之衝突的人,會對林氏不滿,會動搖林氏的基業?她只顧自己痛快,覺得自己戰勝了所謂的有錢人,可是有沒有爲你的立場想過?”
田蓉得罪的都是和林恆身份相當的人,這些人受到了冒犯,只會把賬算在林恆的頭上。就算是林氏底蘊深厚,可是也沒有說無緣無故去得罪人的。
田蓉如果想要和林恆結婚,爲什麼不改改她的脾氣。
他覺得很疲憊。
並不是聲音大,就是勝利。
他希望自己的兒媳能夠有一顆柔軟聰慧的心。
可以維繫林氏的驕傲,卻又不會到處樹敵。
這樣簡單的願望,難道很奢侈麼?
他本以爲林恆在這麼長時間的假期裡可以想明白一切,然後重新把林氏交到林恆的手上去。
他老了,林恆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怎麼會對林恆不利?
他接管林氏,一則是爲了妻子出氣,想叫兒子學會對妻子的尊重,另一則,也是爲了緩和和雷厲之間的衝突與矛盾。
可是現在,他對兒子徹底失望了。
他突然有些懷疑,當自己老得動彈不得,林氏完全落在林恆的手上,他真的能夠管好林氏麼?
心中煩悶得厲害,林老先生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必須和田蓉結婚。父親,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林恆想到和田蓉度過的這麼多的時間,想到突然要和她度過一生,突然有一種莫名的遲疑。
可是田蓉懷孕了,這或許就是他想象中的愛情的結晶。見林老先生看着自己似乎驚呆了的樣子,他皺了皺眉繼續說道,“父親,你教過我,我應該負責,不是麼?”他這樣說這話,卻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白曦。
他莫名想要看到白曦知道自己即將結婚成爲父親的表情。
這種情緒莫名,卻又有些奇怪。
“你,你!”林老先生都要氣死了。
可是田蓉如果真的有了林恆的孩子,他只能叫他們結婚。
或許別的家裡,對於叫田蓉去做掉這個孩子無所謂,可是他做不出這樣的事。
那是一個小生命,也很無辜。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結婚。”他最後,突然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緩緩地說道,“不過結婚之後,你們不能住在家裡。我無法認同她。”
看見林恆詫異的樣子,他冷冷地說道,“她是你的妻子,可是卻不是林家的女主人。林恆,想叫她進門,除非我死了。”他不想再面對這兩個年輕人,擺手叫他們離開,甚至都沒有叫林恆重新上班的意思,白曦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和白母繼續開開心心地小聲說蜜月的有趣的事。
白母也笑眯眯地聽着。
她覺得丈夫很可憐,可是卻不會攛掇他把林恆趕出家門什麼的。
她可不是狠毒的後母呢。
不過林老先生顯然已經被兒子給氣得不輕。
他們的婚禮,觀禮人並不多,蓋因最近都被林恆和田蓉得罪得差不多了。
不過就是這樣人數不多的,勉強還算豪華夢幻的王子和他的灰姑娘的婚禮,卻鬧出了大亂子。
一個送花來的天真單純的女孩子,爲了趕時間,橫衝直撞地拖着無數本該佈置婚禮的玫瑰撞入了會場。
玫瑰被撞得飛上了天,撞碎了高高的香檳塔,又撞翻了五層高的婚禮蛋糕,將站在蛋糕身邊的新娘子糊了滿臉的蛋糕。
夢幻幸福的婚禮一下子成了鬧劇。
可是駭人聽聞,震驚總裁聊天羣的是……
林總竟然覺得那個送花姑娘,很單純,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