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維持着力氣,兩個起落間就到了教室,她將燈打開。
一片黑暗裡,唯一亮着的教室儼然成了孤島上的燈塔。
她看見教室裡擠滿了白衣少女。
她二話不說,已經揚鞭上前,她試圖靠近莫信,莫信也估摸出她意思,同樣向她靠近。
藥劑瓶被成功交到鬱婕手中。
鬱婕退出戰局,將藥劑瓶打開,喝了一小口,打算恢復受損的精神,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白衣少女的長鐮向她划來,她下意識的給了白衣少女一鞭子。
那一鞭子,將白衣少女的面具打掉!
她面前出現了一個人臉,清秀絕倫,淡眉細眼,只是曾經的懦弱被憎恨所代替。
她應該認識她的!
那是誰!爲什麼會有這麼熟悉的輪廓。
“孃親。”
一聲呼喚,將她徹底的拉入記憶中。
那是!楚歌!她和公孫先生的女兒。
楚歌就是白衣少女!
她一度猜測並去否認的事,已經在她眼前發生。
早在《地獄電影院》中的《異度教室》已經將最後謎底提醒到這種地步,她卻選擇忽視。
因爲她沒辦法接受,自己女兒是一切的源頭!
所有恐怖都來源於自己女兒!怎麼可以!
她從來不曾探尋《約誓》到底是什麼東西,她所生活的第四街區到底是真是假,還是智腦生出來的一段數據,更不曾去探尋所謂“系統”到底是什麼,這一切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人糊塗一點兒沒什麼不好!
但,這是她頭一次產生了想要和自己女兒在真實世界生活的念頭。
所以,她一定要活下來,不管這“系統”到底是什麼,她都要活下來,活着離開團體賽,活着離開《約誓》,活着離開這該死的一切!
她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中,來到靈魂深處,那黑暗而奢華的宮殿站着一個人,溫潤如玉又清冷絕情。
他說:“你終於來了。”
“我必須要來,我想要活下去,想要讓我的女兒活過來,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鬱婕即便被悲痛夾裹着,也依舊理智着,她在第一時間裡就反應過來,如果說現在還有誰能救她,那麼就只有銀靈子了,這是不同於公孫先生的存在,這是一個於她來說絕對靠得住的存在。
因爲,兩人本是一體。
銀靈子含笑看着她,眼神中卻無悲無喜,彷彿,他並不在乎她能不能活下來,也許,她活不下來,他也只需要將自己靈魂再分出去一些就可以再出現一個新的人,叫鬱婕,叫妲己,對他來說都沒什麼不同。
既然如此,他爲什麼還要上心?
她不過是銀靈子一部分的魂魄轉世,比起來銀靈子所留的魂魄微乎其微,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他們之間互不影響,他們對待彼此身上發生過的一切就如同看一場電影。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鬱婕痛恨他的態度,她更痛恨的是身爲母親卻因爲愛惜自己生命,從而眼睜睜看着楚歌去死的自己。
她即便未能冷靜下來,卻依舊強迫自己理智的面對銀靈子。
她問:“你想要什麼!這具身體還是靈魂?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是,你必須答應我,救下楚歌,善待恕己與浮白。”
即便到這時,她都不曾相信過孩子的父親——公孫先生,她把全部希望寄託在銀靈子身上。
因爲她沒有情絲,沒有七情六慾,儘管她偶爾會想起公孫先生,但是,公孫先生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你會把自己孩子的生死交給一個陌生人嗎?
恐怕不會吧。
面對她這副模樣,銀靈子卻近乎悲憫的看着她,他活了足夠久的年月,對很多事也足夠了解,事實上,你以爲他會不知道“輪迴臺”?
他也是沒有辦法,他不能以銀靈子的身份出現在洪荒世界,洪荒世界的天罰將會讓他真正的灰飛煙滅,不再有轉世之機。
然而,他分出去的靈魂,卻沒有一個成器的。
實際上,如果不是公孫先生以道心對天庭發誓,銀靈子不論如何也堅持不到現在。
他早就知道有關輪迴臺的一切,以及輪迴臺的每一次輪迴,他都看在眼裡。
他用悲憫的眼神看着她,他說:“你以爲這是第一次嗎?”
鬱婕睜大眼睛道:“你是什麼意思!”
“不止一次了。”他說了句毫無營養的廢話,卻在張手間將過往一切的情景映印在光幕上。
這件事,要從最開始說起,因爲公孫先生髮誓效忠天庭,所以銀靈子的殘魂得以進入輪迴臺溫養,當他神魂壯大後,就進入輪迴臺中由三千大能創造的世界轉世爲人。
卻在爲人的時候矇蔽前塵,又因爲輪迴臺並不穩固,加諸種種原因而失敗。
後來,輪迴臺的器靈索性搞出了類似快穿的模式,讓他們不用再遺忘前塵而轉世,隨着經歷事情的越多,他們的體悟會和以前一樣,那時候,輪迴臺器靈只需要推一把,就可以幫助他們覺醒前世,從而回到洪荒世界。
然而,銀靈子那時候用某種秘術得知了這一切,他並不相信這些構思能成功,生死本就是最正常的事,想逆天改命,就算他們是神仙怕也是一場妄想。
那時候,他就將自己的一部分魂魄以障眼法變成了全部魂魄進行轉生,而他,就潛藏在這靈魂裡。
最後還是失敗了。
第二次,依舊失敗。
第三次,還是失敗。
……
一直維持到這一世。
這無數年裡,她有無數的身份,有無數的名字,連她們在那些世界裡的經歷都差不多。
只是,除了這一世有些許不同,妲己再度回到人間,還和零勾搭在一起;而她每一世結識的人也不一樣,餘下的便一模一樣了,包括取出情絲,包括團體賽。
其實,團體賽以前不是這樣的,不知道從哪一世開始,楚歌突然來到這個世界,併爲了救她而死。
然而,她還是失敗了,沒能回到洪荒。
下一世,楚歌又出現,並再度爲了救她而死。
然而,她一世世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