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國師,那是有真本事的,可以知過去未來,研究人的八字也是一把好手,他製作的符水可以爲人治病,從而控制疫情。
要知道,水患過後,死傷無數,屍體被水浸泡過後最容易滋生瘟疫,而他的符水可以控制瘟疫情況。
正因爲如此,公孫辛當初去治理水患時,就請求將他帶上。
後來,即便公孫辛被洪水捲走,也因爲他沒有說公孫辛已死,那幾個地方官纔會想要先將公孫辛打撈起來再說,方纔遲遲沒有上報朝廷。
當然,直到現在,他也沒有說公孫辛已死,所以很多人都堅信公孫辛只是被洪水捲走,其實本人並沒有死去。
而他,在後來也一直在水患災區製作符水,一直到這兩天才回來,因爲他的符水,除去一開始因爲突發大水而死去的人,這次水患因瘟疫而死的人只有寥寥數人,那數人都是因爲離他發放符水的地方太遠,導致病情極重,來不及救治,方纔死去。
可以說,這個國家,在民間,國師的信衆不計其數,一國之中,十有八九的人都被他救過。
就連一向自負的皇帝也非常的信任他。
不多時,國師便進宮來,一身白袍,不染纖塵,仿若謫仙。
他與這宮中,格格不入。
皇帝見他來了,揮手將所有人逐出去。
他道:“那兩個孩子留下。”
宮女對視一眼,國師已經上前接過女嬰,男嬰卻被他放在一旁。
宮殿門已經關上。
他道:“他們是天上星宿下凡,來到世間有各自事要做,從小便聰慧過人,不必驚慌。太子妃於他們有舊,他們前來報恩,只需將兩孩子交與太子妃,萬事皆休。”
皇帝道:“將孩子交由太子妃,倒不是不行,只是,太子妃目前這樣子。”
國師道:“太子妃命裡有劫,註定如此。”
“可醫嗎?”
國師道:“可醫,不過,時候未到。”
“時候一到,便會好轉?”
國師點頭,提醒道:“一定要保護好她們,不能再出任何事,倘若那兩次小產將這兩孩子流走,恐怕,燕國覆滅只在轉瞬。”
皇帝聞言大驚,終於有了些許危急之感,他一再保證道:“是,朕必定做到。”
國師道:“你出去。”
皇帝聞言,並不在乎他那不客氣的語氣,反而是聽從的退出。
殿中只剩國師與鬱氏以及她的一雙兒女。
國師垂首,伸出蔥白的手指戳了戳女嬰滑嫩的臉頰,道:“你呀,終於等到你了。”
他走近鬱氏,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神中是冷漠無情,對待女嬰的那點兒暖意消失殆盡。
他道:“我不管你做什麼,你記住,必須護好楚歌,你命中這六年小劫不斷,萬事小心,免得連帶着他們丟了命。”
他又從袖擺裡取出一個如意結扔過去,他道:“這能救你一命。”
言罷,不再多說,而是抱着懷裡的女嬰,溫柔至極。
鬱氏從始至終沒有反應,而是木呆呆的看着牀榻一旁的男嬰。
她轉過身,輕輕拍着男嬰,哼着搖籃曲,哄着男嬰睡覺。
女嬰也隨之打了個哈欠,閉着眼睛,香甜的睡着了。
國師哼笑道:“你啊,也就現在可愛,長大了又要對我發火。”
他垂首親了親女嬰的額頭,溫柔至極,然而已經睡着的女嬰小手不自覺的蜷縮着,手中還捏着一小把的髮絲。
他失笑:“才這點兒大個人,就要定情信物了?”
他將青絲斬斷,用紅繩編成一條手鍊,系在女嬰的手腕上。
做完這些,方纔離去。
伴隨着他的轉身,鬱氏將那如意結緊緊捏在手心。
隨後,並沒有人進來。
皇帝已然決定聽從國師的吩咐,只將東宮的人又換了換,這次的人都是他自己選的,他這才放心。
按理來說,他完全沒必要對他的皇孫這麼上心,畢竟這也不是頭一個皇孫,不過,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欲效仿洪武帝朱元璋,在太子死後,直接立太子之子爲新太子,也就是說,他想要立這兩個孩子中的男嬰爲新太子,不過,這事得等等。
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覺着自己還能再掌權二十年,古來帝王都極其討厭在他們還春秋鼎盛時立太子,這樣豈不是在咒着他們早死。
皇帝自然不樂意,自然要表現出對太子的喜愛,對皇孫的關心,而後將皇孫立爲新太子,等到皇孫能稱帝時,又是二三十載後,這段期內,那些大臣即便反對也找不到合適的由頭。
用一時忍耐,獲得幾十載的安靜,豈不痛快。
皇帝將一切安排妥當。
伺候的人也發現了,只要不將兩個嬰兒從鬱氏身邊帶走,不論嬰兒還是鬱氏,都是極其好相處的,餵飯就吃,沐浴就由隨去。
這般好相處,最初伺候他們的人心中雖然有怨言,到後來,卻覺得再也找不到那麼好相處的主子了,一個個伺候的是心甘情願。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個孩子逐漸長大,無病無災,鬱氏的精神也有所好轉,看見皇帝的時候還會對他笑一笑,皇帝見狀,心裡也極是安慰。
而兩個孩子到了適齡的年紀,該去崇政殿讀書識字的時候,皇帝想了想,將兩個孩子都送去讀書,至於鬱氏,則是喂她安神藥,喝了之後,昏昏欲睡。
一時間也相安無事。
鬱氏喝下安神藥,兩個孩子也不在身邊,東宮平日裡少有人來,伺候的宮女便免不了偷奸耍滑。
九皇子一路過來,都沒看見人,他推開門,門後的榻上躺着一個人,身上被鐵鏈所縛,不得動彈,只是,這人雙眼閉着,傳出均勻的呼吸聲,預示着她已經睡熟。
九皇子摸了摸她的臉頰,有些硌手。
這幾年,即便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奈何鬱氏天生底子弱,又是廢了大半條命才生下一雙兒女,那時,所有太醫都以爲她活不下來了,誰知道她竟硬挺着活了下來,只是身體越發的差了,再怎麼也調養不過來。
九皇子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這是自告訴她太子死訊後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