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有了家室的皇子聞言皆笑了起來,而那些還沒有娶妻嫁人的皇子公主皆是納悶,還要再問,卻被鬱辛打斷。
“行了,走吧。”
他一說話,沒有人敢不聽從。
其他皇子皆噤了聲,只得陪着他慢慢向前走去,心裡卻有些怨恨太子不來,倘若太子來了,有太子在旁壓制着大皇子,他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連句話都不敢多說。
空氣中有些壓抑。
好在年紀小的幾個皇子與公主,平日被太子寵慣了,同大皇子一起出遊過幾次,便沒有那麼害怕大皇子,他們安靜了沒一會兒又開始小聲的竊竊私語。
大皇子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稍微有些頭疼,他實在是想不通,太子到底爲什麼能夠容忍這些瑣碎的聲音,簡直讓人頭都疼了。
早知道太子不來,他也就不來的。
但是,上一世,太子是來了的。
是的,上一世。
大皇子鬱辛是重生的。
上輩子,他同一個女人一起殺了太子,登上皇位,做了千古一帝,內心卻始終存疑,那個疑惑,至死,他都沒有忘。
那個女人身上也有很多謎團,但是,他更想知道的是太子身上的謎團,太子一生溫和仁厚,並非是心腸狠毒的人。
只是,上輩子他像是被那個女人迷惑了一樣,半點兒也沒有去考慮這些不合常理處,說句坦白話,他真覺得自己那會兒跟中邪似的,什麼都沒想,一味聽從那女人的話。
還好那女人後來比他死的早,他才慢慢的回憶起那些不同尋常處,但那會兒,已經是覆水難收了,沒法再尋到解惑處。
好在,他又重來一次,他可以以更加袖手旁觀的態度來面對這一切了。
只是,爲何太子沒來。
他不解,心下更是厭煩其他人。
在沒遇到那女人之前,唯有太子纔不會讓他感覺厭煩。
嘖。
這麼想來。
從他重生後,竟有些時日沒見到太子了。
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
不過,出來散散心也好,等回去後再看太子病情吧。
想到這裡,他心情也好了些,只是,一向冷厲的樣子讓旁人不敢靠近他,他也不在乎,獨自走着,前世爲帝幾十載,已經習慣了孤家寡人。
一行人往那廟中走去。
他們走過些許時間,這近郊才漸漸有了人氣,那些官家子弟,寒門弟子纔出來,人一多,便熱鬧起來,
但,皇嗣已到寺廟。
寺廟一早派了僧人候着。
僧人年年接待他們,見人來了,便迎上前道:“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各位施主,主持已經如常爲各位施主安排了住處,都是各位施主住慣的廂房。”
三月三是他們難得能出來的節日,也是難得能住在外面的日子,得住兩天,年年都來這裡,自然是按照老規矩了。
鬱辛聞言道:“今年太子有恙,不便前來,還是將太子的那間廂房騰出來。”
這是於禮不合的一件事,太子的東西,鬱辛即便身爲大皇子,也是沒資格處理的,但是,現在所有皇嗣中,他最大,旁人也就沒法說什麼了。
一行人進了寺廟,便三五成羣的先去看了看住處,住處是提前就好就備好了的,用度方面,各宮宮人提前幾日就送了來,免得主子待着不舒服。
見過了住所,便四散開來,有些往後山去看泉水,有些去林中走走,有些又去桃花林中,還有些竟折返去那半道,等着看自己好友笑話。
每個人都有去處。
唯獨鬱辛。
鬱辛身爲大皇子,爲人卻實在不討喜,他自己卻是不在乎的,他見皇弟皇妹四處散去,便要去自己住所,只是,他又想了想道:“帶我去太子住所看看。”
僧人聞言,雖有掙扎,卻不得不從。
他領着鬱辛到了一間廂房,廂房並沒上鎖,他道:“這便是太子的住所,前些時日就送來了東西。”
鬱辛推開門,門裡收拾的十分雅緻,儘管皇子的吃穿用度十分奢華,太子的用度更是如此,然而,太子所住廂房裡,仍舊顯示出旁人所沒有的壓制。
他站在門口看了會兒,道:“若是寺中廂房不夠,便將我那間弄出去吧。”
僧人不敢多問,說了句阿彌陀佛,人就不見了。
鬱辛見人走了,方纔走進去,手一一拂過那些茶具器皿,清雅得很,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淡淡的香氣,極其好聞,這是他前世追尋了許久的氣味。
他坐在榻上,榻上的被子擺放得正好,蠶絲銀線被,繡着芝蘭玉樹的圖案,清清淡淡的一如太子本人。
細想起來,太子本人豈不是正如芝蘭玉樹般的君子。
他竟不顧形象的躺在榻上,眯眼看着左右,那一處處的,像極了他做皇帝那會兒單獨建的一間宮殿,他即便當了皇帝,也是個暴躁帝王,唯獨在那間宮殿裡能靜下心來。
他最開始想不明白,以爲是那樣的環境有利於他保持心態平和,如今看來,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自太子死後,一直未曾忘懷,此舉不過是惦念太子罷了。
太子死了,他努力的活成了太子的模樣,卻一直不曾察覺自己心中惦念。
他竟覺得心裡有些堵。
雖說心裡有些堵,但他很快就在這房間裡迷慢的淡淡的香氣中睡去。
待醒來後,已日光大盛,看去已過午時,他雖沒用午飯,卻不大餓,只覺頭痛得緊,洗了把臉,頭還是有些暈沉沉的,卻慢慢往外走去,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將時間荒廢在宿寢上。
生前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便是如此。
漫無目的的走着,只見四周野草橫生,四周也換了樹木,但聽蟲鳴鳥叫,還算悅耳,除了頭還有些痛之外,就不算什麼了。
“譁,噼裡啪啦。”巨大的響聲響起,他正想後退,眼前卻猛地掉下來個龐然大物,他本想伸手去接,卻猛地縮回手,他記得上輩子碰見的那個女人便是從天而降,自己救了她,她就賴上自己了,纔會有後來的事,好不容易重來一世,這一世可不能再讓那女人得逞,即便摔死也無所謂,摔死一個少一個,免得來禍害他和太子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