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這個可能,卻仍然選擇將它送往海里。
她知道這世界上存在謊言欺騙陷害,這樣的事,她也做過,但她本身就極爲矛盾,一方面對別人的話始終保持懷疑,另一方面卻願意去相信別人。
她是人,她不完美,她卻很高興自己活得真實,而不是披着人皮的機器人,不被允許犯錯。
她將人魚送往海里,人魚唱歌,歌聲清越,不多時,便有其他人魚出現,其他人魚見她救的那條人魚身上的傷痕不由怒目,提着三叉戟就要上來拼命。
人魚用人魚族的歌聲嘀嘀咕咕。
鬱婕渾然不在意,還有心情感嘆,不愧是人魚,說話跟唱歌似的,分外好聽。
很快人魚便帶着另一條美人魚過來,美人魚手中捧着一枚明珠。
人魚道:“把手放在上面,默唸你要尋找的人的名字,想着他的過往,明珠就會帶你找到他。”
鬱婕看着水晶球,默唸愛德華?德古拉的名字,她想着她與他的一幕幕,然而,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公孫先生,想他現在還好嗎?魔界進攻可還激烈,有沒有想她。
一點一點。
平生不說相思,不見情深。
此刻偏生相思,偏顯情深。
公孫先生的蹤跡又怎麼會是這小小的一個人魚能捕捉的,明珠很快出現一條裂縫。
美人魚心疼的動了動,道:“要不換個人試試。”
鬱婕恍然回神,知道自己想差了,也不爲難人,點頭同意。
於是換了條人魚來,鬱婕這次沒走神。
然而依舊沒有找到人。
那條人魚看着鬱婕的臉色,道:“我們一族有秘法可以隱去自己的蹤跡,倘若找不到,那麼只能是用那種秘法隱藏了自己,不然,哪怕人死了,我們的明珠也會顯現出他臨死前所在的地方。”
鬱婕在沿海的漫澤城中就已經知道愛德華?德古拉買了所有的人魚,於是,她對這情況的發生早有心裡準備,不至於失態。
她將手鬆開,嚥下那一點點失落,平靜道:“我知道,他不想見我,與你無關,你走吧。”
那條人魚隨着大海里浮上來的人魚離開。
來時,一人一人魚。
走時,一人。
她平靜的回到日不落帝國,平靜的接受了婚約。
他不想見她,隱藏了所有蹤跡。
那她就不找了。
想來,她這次無用的很,沒能讓他愛上自己。
她以爲,公孫先生那麼深愛她,那麼他部分轉世的神魂縱使不記得她,也應當會輕易的愛上她。
就像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看着他,然後愛上他一樣簡單。
她想錯了。
縱然她是日天日地的鬱婕,也有些事不是她能輕易達成的。
呵。
她本來想,如果他出現,她就留在戰場爲日不落帝國的子民守過這個冬季。
但是他不出現,那麼她與別人結婚,等待死亡結局的到來,活着自己死也可以。
多大個事呢。
她接受失敗,接受死亡懲罰。
她本來可以在確信自己任務失敗時就死去,但她不喜歡欠別人。
她這樣的人啊。
不喜歡別人對她好,因爲她不配,誰對她好一點兒,她都誠惶誠恐,哪怕嘴上再說的沒心沒肺,心裡也惦記着欠了別人恩情。
她還他們就是。
哪怕這個世界於她是虛假,她也不希望對別人有虧欠。
她虧欠的是日不落帝國的國王,那麼他想要的,她就給他好了。
她半臥在鎏金的榻上,微微閉目,灰白的長髮散在榻上,分外懶散,髮絲幾欲垂地,不過也沒人看見,她自己更是毫不在乎的攏起了頭髮,纖白的手穿過灰白的頭髮,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她懶懶的翻了個身。
一個騎士走進來,正是當初護送她去沿海地區的那人,鬱婕聽着腳步聲,不同於侍女,便已經防備起來。
然而,她還是輕敵了,在轉身的瞬間,她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色彩,她陷入混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醒過來,她並沒有着急坐起來,而是在牀上摩挲着,尋找着什麼東西。
一個吻落下。
耳邊是一個男人愉悅的聲音。
“我的小公主,好久不見。”
鬱婕看向他,逆光的男人即便面容模糊,也依稀看得出俊朗來。
她說:“愛德華?德古拉。”
“是我,我的小公主。”
“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命令你,你放開我。”
鬱婕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掀起惡劣的笑,他恭敬的行了吻手禮,口中卻道:“不能,公主殿下,還請您以後安心的留在這裡,這將是你的家,你以後將只屬於我,我的公主殿下。”
他愛憐的看着她:“我的小公主,我本來想再等我厲害些再出現在你面前,可是,你要嫁給別人了,怎麼能呢?你是我的,我的小公主。”
鬱婕看着他,他的眼中是狂熱,仿若衛道士看見了自己的神。
他要黑化了。
鬱婕愣了一會兒,腦中竟得出這樣一個答案。
隨即,她冷靜分析了前面好幾個世界,得出了個結論——這個世界的愛德華?德古拉對她絕對不只是喜歡這麼簡單。
哦,該死的,竟然還有點兒小興奮是怎麼回事。
鬱婕倒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心頭的喜悅,這種感覺太古怪了,彷彿一瞬間,她就成了個抖m似的。
抖m要不得,她怎麼不得是個抖s啊。
當然,主要原因是因爲她時時刻刻記着不能崩人設。
嘖,人設什麼的,有什麼必要,人本來就矛盾,用這個去要求別人,豈不是吃多了。
她高貴冷豔的哼笑一聲,道:“你忘了,當初是你退婚的,如今,你有什麼臉面說這話。”
“我只是想配得上你。”
“你配不上的,永遠都配不上。”她坐在牀上,他站着,她矮他高,可她此刻的氣勢卻驚人得很,反而襯得身爲公主的她高高在上,愛德華?德古拉即便擁有了權勢,卻依舊在瞬間顯得如同螻蟻一樣。
他眼中迷戀的光越甚。
這就是他的小公主,鮮豔的,奪目的,足以讓任何人都不能直視,她就如同一株嬌豔又美麗的玫瑰,任何人想要摘下她,都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