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歸同樣身爲當孃的,也是挺理解這事的,只是理解是一回事,落在自己身上的又是一回事,她看着眼前攔路的人,不由十分惆悵,之後一邊惆悵一邊提刀砍去。
十分彪悍。
鑑於君未歸在外面已經幹了十多年提刀砍人的活,她手起刀落,殺得非常快當,殺完了她也不埋,拍拍手,擦擦刀就走了。
她向來是管殺不管埋的。
溜達路上,她還認真的想了想,是什麼讓她從一個單純無辜的老孃們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老孃們,想了想,她覺得原因只有作。
如果當年她留在望舒洞府哪兒都不去,哪兒還有後來這些事呢?
不過,往事不堪回首,她還是得繼續。
她離開這座城鎮,往下一個城鎮走去,她得走了,不是因爲她得罪了人,而是這座城市的拍賣行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這十多年來,她殺了很多妖修,也殺了很多人。
旁人第一次殺人時,或許有不適,或許興奮,唯她從始至終淡定。
如今,她也很淡定,淡定得像什麼都沒做。
甚至,她殺了人後,就已經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對她來說,旁人派出的試探的人被她斬殺後,這件事也就意味着到此爲止,畢竟一般默認規矩就是不惹大佬。
因爲很多時候,事情的起因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及時止損纔是正事。
因此,她是沒想到那位家主夫人如此膽大妄爲,竟然還在派人來。
她嘆了一口氣,將那位家主夫人再次派來的人給殺了,儘管,這次派來的人實力比她強出了一個境界。
她元嬰,派來的這些人都是化神期,卻不是她的敵手。
真是不好意思哦,誰叫她命中帶凶煞,可以爲所欲爲呢,像是跨級打一下,簡直是沒問題的。
她提着刀,看着血滴落下來的,不由得笑了笑,慢條斯理的往前走去?
只是,她覺得很心煩,怎麼這位家主夫人居然毫不停歇地又派出來十來個人想要取她性命,她不由得想,難道她兒子真的就那麼寶貴?就因爲傷了他兒子?所以才一次比一次派的人多,她不是很懂啊!
她看着攔路的人,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一起上吧,速戰速決,免得你們難得等待。”
“狂妄。”
一人叫嚷着,便向旁邊的人道:“就這等元嬰期的小崽子,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們不用動手,免得到時候傳出去了,還說我們欺負她呢。”
一人拍馬道:“這也要讓她有機會說出去纔可能,我看她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在他們廢話期間,鬱婕淡定跑路,她對自己清楚的很,若是平常還有可能勉強應付,可這下十多個人,莫非真當她是戰神不成。
她跑了,別人自然也要追,奈何她這多年來,磨練了的也就只有戰鬥與逃跑的技術,誰叫她當初弱小的時候,常常去撩野獸,撩了也打不過,只能逃跑。
是以,這次人雖然多,可這十多個實力強大的人居然追不上她,只得怏怏回去。
她滾到下一個城鎮繼續尋找藥材。
她這十多年的時間,做的唯有一件事——尋找藥材。
她女兒和師尊的藥材。
其餘的都不重要,殺人也好,還是獵殺野獸也好,哪怕是讓境界的提高,也不過只是爲了這一個目的罷了。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半個世紀,彈指一揮間,便過去了。
她也進入了化神期,依舊維持着年輕的外表。
當她提着最後一樣藥材回去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師尊橫劍相向。
她傻乎乎的看着師尊,眼中只有他,她始終是不相信他這麼寵她的,怎麼會真的忍心對她下手。
何況他是爲她做了很多,可她爲他做的也不少啊!
他的確沒有下手,他一貫是寵着她的,哪怕他剛醒來就聽說她在他沉睡的這五十年中無惡不作,屠殺了許多平民百姓,滅門了一些修真世家,他也沒能下手。
他始終不相信這個曾經被滅門的姑娘,會因爲什麼原因而去滅門別人家。
他轉身看着掌門,擋在她面前,道:“她是我的道侶,至於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全門派唯一能夠仰仗的一個實力強大而坐鎮的人只有他,他既然這麼說了,別人也不能說不好,就連掌門也不能說什麼,衆人只好默默讓開,只是這羣人心中依舊對他有了些許不悅,只是如今沒辦法,讓着他罷了。
他將她護在身後,御劍帶她回去。
望舒洞府裡,兩人沉默着。
離天上仙是知道她的體質的,自然也知道,如今她實力提升,必定是殺人了。
他對於大多數人都沒有感情,因此能夠秉公執行,不論別人犯了什麼錯,他都會讓他們得到相應的懲罰,唯獨在面對她的時候,他卻沒辦法下手。
兩人沉默對望。
君未歸眨眨眼,知道師尊捨不得罰她,便掏出了最後一味藥材,邀功道:“師尊,咱們的女兒有救了。”
她笑起來那麼可愛,誰忍心責怪呢?
他沒有說話。
君未歸笑不出來了,她定定看向他道:“行了,師尊,看來你是捨不得處罰我的,但是這一次,恐怕不處罰我,你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吧,說吧,你想怎麼處置我?我接受就是。”
離天上仙沉吟片刻才道:“無妨,我處理就是。”
儘管他心下有猶疑,但他依舊對她十分寵溺,光從這一點來看便就夠了。
君未歸重新掛上笑,溫柔點頭:“好。”
離天上仙沉默了會兒才道:“事實上,我從來是不贊同你以殺證道的,的確世有三千大道,道道可證道,可到時候你身上的因果牽連太多,是不能得道成仙的,甚至會牽連下一世,縱使你下一世,我也可以渡你成仙,不必急於一世。”
說到這裡,他先愣了。
記憶裡,誰好似說過同樣的話:“來世,我渡你成仙。”
他記不得了,甚至,就連這句話也如過隙白駒閃過後立馬被他遺忘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