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過了一會兒,楚星淵抿脣張開眼睛,忍不住好奇走上前來歪頭看着梓瑤,用手指戳了戳梓瑤的肩膀。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爲何還要幫我?如果向大梁國駐軍或者城主府舉報,你能夠得到很多的回報吧!”楚星淵還是不死心接着問道。
梓瑤張開眼睛,瞥了他一眼眸光放遠,但眼中的情緒卻帶着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哀愁,這是揹負了很多無奈。
“很多事兒,過於驚世駭俗,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所以暫時不便與三皇子解釋,你只需知道我與嘉寧城周殊羽和十三公主有仇即可。”
楚星淵心頭一動,這不該是一個稚女該有的哀愁,隨即神色凝重了幾分,起身站在塌邊側目盯着梓瑤的眼睛問道。
“與他們二人有仇?你今年不過十二三歲,如何能夠牽連上他們二人,身份地位懸殊,似乎沒有相識的可能吧!”
梓瑤非常清楚,如今的楚星淵對自己興趣多過信任,想要得到更進一步的信任和依賴,就要有十足的殺手鐗。
楚星淵執着地想要知道答案,梓瑤微微垂下頭,整理了一下思緒,過了好久纔再度擡起頭來,目光也堅毅了許多。
“白絮可以說,不過還請三皇子能夠代爲保密,此時不讓第三人知曉?”
楚星淵鄭重地點點頭,梓瑤盤膝坐起,“我是魂魄重生之人,幽德三十二年冬,被周殊羽的夫人十三公主司空嵐,栽贓爲北狄細作,爲保住白楊性命我簽字畫押,誰成想之後竟然雙雙被斬。
可沒成想,斬首當時未等到血濺白綾,我的魂魄已經被一股怪力拉出了身體升騰而起,一瞬間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度有了意識,竟然已經回到了去歲冬天,白楊被媒婆王氏推入河中,高燒寒證發作之日。”
楚星淵瞪圓了眼睛,稍有驚訝卻並未被嚇到,聚精會神地看着梓瑤,掐指細算道。
“幽德三十五年冬,就是六年之後,那麼你是周殊羽的什麼人?怎會與他有所瓜葛?”
梓瑤掛起脣邊一個淡漠的笑容,“幽德二十八年冬,我被逼賣.身擡入校尉府,身着紅嫁衣被丟在那裡,周殊羽忙於戰事,只把我當成燒火丫頭。
獨自生活在校尉府六年,閒來無事我才學會讀書寫字,整理那些地圖兵法圖冊的時候,漸漸懂得了很多軍事知識,還跟着軍醫學習了幾年的醫術藥理。
我很有自知之明,那周殊羽怎會接受我這樣一個身份低微之女,本想着弟弟從軍歸來後,隨他迴歸南邱村平淡一生,誰知幽德三十五年秋,周殊羽回京述職,隨行途中他強佔了那時的我。
回京後,皇帝便直接下令將十三公主賜給周殊羽,月內便完婚了。”
梓瑤垂下頭,沒有悲傷沒有落淚,只是目光放遠,楚星淵沒有打斷她,如此刨開自己的傷處血淋淋地展示給別人,需要很大的勇氣。
半晌梓瑤收回目光,“一個多月後,已經成爲鎮北將軍夫人的司空嵐,經乾王妃提點知曉我似有孕,命人給我灌下紅花,我爛命一條並未有過什麼奢求,只要弟弟好就行了。
所以並未聲張,本以爲此事已了,哪成想三日後,一些身着黑衣頭戴鬼面的侍衛,將我和白楊收監。
並用白楊性命逼迫我承認是北狄細作,無奈我只能簽字畫押,半月後我和白楊便以叛國罪雙雙被斬。”
梓瑤屈起雙膝窩在榻上,楚星淵看了她一眼,那麼她就完全通曉之後的歷史了,如若自己得其助力,那北狄南北統一豈不指日可待,他坐下聲音放緩了很多。
“那你可曾記得北狄當時的狀況?”
梓瑤早已猜到楚星淵的問題,似是回憶般說道。
“周殊羽能夠被封鎮北將軍,就是因爲當時趁着北狄奪嫡內亂一舉出擊,將北狄手中的三個州奪回,並斬殺了北狄大皇子及其大部分兵力,至此北狄退居那冰封的六州,高築城牆冰封自閉。”
“冰封自閉!”
楚星淵倒吸了一口冷氣,北狄北六州天寒地凍,物資匱乏,如此做法豈不是如同自絕。
楚星淵眸光微閃,“你拿到我的扳指,第一時間並未猜到我是北狄皇子,說明後世之中,並未聽說過北狄有我這麼一個皇子對嗎?”
梓瑤點點頭,“那麼就是說上次白姑娘在林中救我於危難,才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因此北狄纔沒有因爲奪嫡出現更大的內鬥。”
楚星淵自己點點頭,回想一遍確實如此,真真是牽一髮動全身啊,起身鄭重的朝着梓瑤抱拳躬身。
“星淵多謝白姑娘救命之恩。”
梓瑤一擺手,“救你是意外之舉,莫要介懷。”
“那白姑娘準備如何與我合作呢?”
梓瑤瞥了一眼楚星淵,此人果真是很有頭腦,脣角一挑狡黠一笑,悠悠地說道。
“大梁並非鐵板一塊,想要收復大梁北狄煞費苦心,他們能夠利用奪嫡之事攪亂北狄朝政,三皇子何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效仿一下呢?”
楚星淵坐直了身子,看着梓瑤的眼睛,腦子裡快速的思量着梓瑤的話,“計策雖然不錯,但北狄並沒有得力的人員能夠實施這件事兒,這也是我最爲困擾的。”
梓瑤晃動了一下手臂,紫黑手臂有些消腫,再度掏出一顆解毒丹和固元丹服下,楚星淵地給她一碗水,梓瑤接過來喝了,穿上鞋子走下牀榻。
坐到書案前鋪開宣紙,開始不斷勾勒出一些名字和區域,越看楚星淵的眉頭蹙得越深,看來自己還是輕敵了,大梁國畢竟是延續了千年,定然有很多秘密並不爲人所知。
梓瑤指着紙張上的名字不斷講解起來,“大梁國看似皇子間爭鬥內耗嚴重,皇帝昏庸不設儲君朝政鬆散,但似乎總有一股力量在鉗制着他們,似乎有一道無人敢觸及的鴻溝。
而這上面所有重臣的名字,似乎都與一人有所聯繫,那就是大梁國的乾王司空淺,此人與大梁皇帝同齡,放棄皇位甘願做一個閒散王爺,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在掩飾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