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知道自己這態度有點不要臉了,幾乎是明着耍賴。但她已經沒別的辦法了,女扮男裝混軍營,她已經盡力,可還是露餡了。任務要求她是個百夫長,幫助姬重璟保衛梁平周邊市鎮,因此錢淺只能想辦法儘量留在軍中,至於還能不能當上百夫長……她其實已經不抱希望。
錢淺清楚,她目前其實就是用姬重璟對她的好感做綁架,姬重璟如果拒絕她的要求,順便再給她來個舉報三連,讓她一家子去吃牢飯,她覺得……嗯……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姬重璟是昭國邊關五州最高軍事長官,手底下混進個目的不明的女扮男裝人士,正常人都會往陰謀論方面去想。
連錢淺自己都給7788拍過胸脯,她在秦城做邊將,眼力絕不容沙子,手底下絕不可能混進個男扮女裝從軍的男人,做人不能太雙標是吧?自己忍不了的事,她憑什麼要求姬重璟容忍?
所以錢淺要求是提過了,態度也說清楚了,但其實也沒抱太大希望。她覺得姬重璟不留她也是正常,但是錢淺倒是真的有把握,姬重璟不至於真的按律把她送去蹲大牢。
所以……如果姬重璟真的拒絕她的要求,錢淺也覺得合理,身爲最高軍事指揮官,明知有人犯律還不管,錢淺覺得這個可能性不高。因爲畢竟,姬重璟要爲整個邊關負責,職責所在。
因此錢淺早就想好了,如果姬重璟拒絕她繼續留在軍中,她也沒打算輕易放棄,她打算離開軍營後直接去梁平州最靠近前線的縣城租個房子定居。
根據劇情,夷樑人會在一年多之後,得到姬重璟奉詔回京的情報,趁機入侵梁平,佔領一縣六鎮,姬重璟會帶着三百人的衛隊緊急馳援梁平,奪回一縣六鎮。錢淺的任務原本是代替這次戰鬥中立功的百夫長,幫助姬重璟在與夷樑人的對戰中取得勝利。
可眼下看來……就算留在軍中,當百夫長的希望也接近於無,所以離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嘛!幫忙也不一定非要留在軍中,她去組織點人搞民團抵抗不行嗎?至於任務是不是能被評定爲完成……錢淺其實也沒把握,但只要姬重璟在梁平保衛戰中勝利,應該就可以吧?反正已經這樣了,行不行的,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因此錢淺倒沒慌,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等着姬重璟的決定。
姬重璟依舊沉默這不吭聲。怎樣處理呂小寶,實話實說,姬重璟沒想好。或者說,他其實壓根沒想過要處理錢淺這件事。姬重璟原本覺得一切挺好的,將呂小寶這個可疑的傢伙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近監視,不穩定因素當然親自盯着些比較好。
然而今天,窗戶紙一捅破,姬重璟突然覺得有些爲難。他甚至有些隱隱後悔,覺得自己不該主動提起呂小寶女扮男裝這件事,維持現狀多好,讓這個一點都不省心的丫頭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身旁,方便他盯着點。若真讓她離開軍營……萬一她轉個身又換個地方報名從軍呢?人放跑了,想盯都盯不住,那還不如維持現狀呢。
應該說姬重璟壓根就沒想過,他其實有個最合理的選項,就是痛快的將錢淺送去蹲大牢,目的可疑的傢伙坐牢不是最讓人放心嘛!
“你想留在軍中?”姬重璟許久之後纔開口:“爲何你對從軍如此執着?”
“屬下自小學武,五歲起學劍,六歲學長槍,內功日日勤練不輟,”錢淺一臉真誠的模樣:“我爹是江湖人,我自然也是,所以自小學武天經地義。但王爺,有件事屬下一直想不通,十年辛苦練武,難道只是爲了行走江湖歷練兩年?又或者是爲了與其他江湖人一爭長短?屬下認爲,既然學了,就應學以致用,與其行走江湖與人爭義氣長短,不如從軍報效國家。王爺,若是普通江湖人報名從軍,相必軍中也是歡迎的吧?江湖人自小學武,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自然比普通士兵要大,您帶兵多年自然知曉,這一點並非虛言。”
“的確。”姬重璟點點頭:“但你是個女人。”
“就因爲我是女人,所以我想要用一身本事報效國家都沒有機會。”錢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因爲我是女人,所以我辛苦學了十年武功,就只能江湖歷練兩年之後嫁人相夫教子?王爺是想說,打仗是男人的事,像我這樣的女人,不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跑到邊關來,而是應該好好回家去,找個人嫁了,老老實實伺候男人過日子?”
姬重璟:……明明沒這樣說。這個呂小寶怎麼回事,他只是想說,呂小寶是女人,按照律例,女人不許從軍而已。什麼老老實實回家伺候男人,他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了?!簡直是污衊!不對!差點被繞進去,女人從軍多有不便,現在不是在說呂小寶的去留嘛!
“所以你一個女人,想要繼續跟一羣男人擠大通鋪?”姬重璟板着臉問道:“呂小寶,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我早早發現你有不對,爲你提供稍許便利,你以爲你能安安全全的瞞到現在?”
錢淺一愣,是啊!最近她一直過得挺順心,排班當值基本不跟同營房的人一班,旁人當值她休息,日常獨自佔領營房,洗個澡、收拾一下自己神馬噠簡直不能更方便。前些日子她還覺得,興許是自己轉運了,沒想到,原來是姬重璟發現了她的秘密,不露聲色的幫她提供便利。
“若我不同意你留在軍中,你下一步如何打算?”姬重璟沒等錢淺開口,就繼續問道:“若我免了你的懲罰,只是要你即刻離開軍中回鄉,你可否做到?”
“稟王爺,”錢淺猶豫了一下,低下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屬下願意領罰。”
“既然如此,”姬重璟朝錢淺點了點頭:“那就如你所願,領罰吧!你可以先回去,等我想想如何處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