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太太的視力還不錯，接過那些材料認真看了起來。
那些材料裡有兩個女孩的親子鑑定報告，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衛蘭娟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衛老太太的眼神在孫雁平的名字上停頓了一下。
確認是被抱錯以後，衛老太太才翻看起了孫母說的轉戶口的材料。
那上面紅色的章不是騙人的，爲了把衛蘭娟帶回去，孫母早就準備齊全了。
他們只需要拿着戶口本和他們去警察局走一趟，衛蘭娟就能遷出戶口跟着他們回京都了。
衛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想要繼續往下翻的時候卻是空空如也了。
所有材料中衛蘭娟的戶口轉移證明倒是準備的齊全，但是關於孫雁平的除了那個親子鑑定就一點都沒提及。
衛老太太收起材料，本就眉頭微皺的神情更加嚴肅了。
清明的雙眼打量着孫家夫妻二人。
雁平現在過得好不好她們不知道，孩子到底想不想回來他們也不知道。
孫家有錢有勢，口口聲聲說他們不講理欺負人，明明是意外抱錯，可是如今他們的做派分明就是比無賴更流氓。
把他們養大的女兒接走了，這是他們親生女兒，衛蘭娟自己也願意，這無可厚非。
但是他們抱錯的女兒，就連名字都是通過一張親子鑑定才知道的，連孩子的面都不讓見。
衛老太太收回了目光，果然是商人做派，半分利益都在算計。
既要自己的女兒，又捨不得已經養好的聯姻對象。
連吃帶拿的吃相未免太過難看。
“媽，這上面說了些什麼啊？”
衛母拿着一堆材料除了那些紅章她是真看不明白。
“沒什麼，只是有的人又要帶走自己女兒，還不願意把我們雁平放回來。”衛老太太故意說的難聽，那一副鄙夷的表情氣的孫母直接跳腳。
“死老太婆瞧不起誰呢！
你還以爲你這裡是什麼金窩銀窩嗎？她自己不願意回來的，你們要什麼沒什麼，誰會放着好日子不過要來這裡吃苦？”
孫母的話一下子就把衛母想說的堵死了。
衛家的條件的確是比不上的，那孩子錦衣玉食的長大，怎麼會願意回來呢？
衛母捏着手裡的材料，低頭沉默着把材料裝進了文件袋。
人家裝張紙的口袋都比衛東寫作業的本子強，孩子回來跟着他們不是耽誤孩子嗎？
衛老太太一看自家兒媳婦那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一張嘴好壞都是你說了算，那有了後媽的孩子能有幾個落得好的？你們有了自己的孩子，誰知道怎麼對待我孫女？
況且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我衛家的孩子，就算孩子不想回來，總該見見父母，讓我們看看吧。
你這是想白撿一個女兒去聯姻？”
聯姻兩個字從衛老太太一個農村老嫗的口中說出來，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孫父一直沒有開口，直到衛老太太點破了他心中的打算這才正視了一眼面前的人。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神卻依舊清明睿智，身上的氣質依稀還是與一般農婦不同的。
“老太太話不能這麼說，雁平也是我們嬌養長大的，鋼琴禮儀這些更是從小教到大，孩子也優秀。
那畢竟是我們養大的心裡也當做是自己女兒了，況且孩子馬上就要高三了，孩子學習是大事，京都的條件對孩子的以後更好。”
孫父一直打量着衛老太太，衛父二人的態度已經有些緩和退讓了，唯有這個老太太看的透徹。
“我們也是爲了孩子好，而且你們的條件供兩個孩子的確也困難不是？
你們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帶你們去京都見見孩子，這種事情發生誰都沒有想到，對孩子來說不能接受也是難免的。
我們做父母的還是要爲了孩子好，爲他們多考慮你們說是吧？”
孫父的態度比起剛來的時候就溫和了許多，說起話來也是什麼爲了孩子好。
但是那其中的優越感是掩飾不住的。
說了那麼多就一箇中心，孩子不想回來，你們沒本事，別耽誤了孩子。
窮的連兒子都養不活了，哪裡有錢再嬌養一個孩子。
孩子在他們家學的好過得好，你們沒有能力就別打擾孩子了，況且孩子知道了這件事也根本就不想認他們。
這些意思衛父衛母倒是明白了。
可是他們也不是故意換的孩子，都是盡力的好好養孩子，家庭條件不同難道他們就欠孫家了嗎？
就欠的要把自己的女兒送人了嗎？
當初家裡餓的只能吃觀音泥的時候也沒苦了孩子，衛母心裡想不過這個坎。
她就想要自己的孩子，要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
可是怎麼就變成他們不知好歹，不顧孩子前途，虧欠孫家了呢？
衛母攥着手裡的文件袋微微顫抖，衛老太太嘆氣抓住她的手。
衛老太太握緊了衛母的手，滿是老繭的手拍了拍衛母的手背。
“你這話說到底就是看中我孫女身上的價值罷了。
你說的那麼多，左右都是再說我孫女白佔了你孫家的資源沒有貢獻罷了。
你覺得我衛家養蘭娟的你能用錢解決，你們孫家的付出我們衛家補不了，所以咬死了不放孩子回家罷了。”
衛老太太一番話說的透徹，這些事情她年輕的時候又不是沒有見過。
跟她玩商人那一套，那她就按他的套路來！
“你不用急着開口解釋，衛家雖然家貧，可也是有骨氣的人家，至少賣女求榮的事情是幹不出來的。”
衛老太太打斷孫父想要開口的舉動，孫父被諷刺一番，面上卻還是一副被誤會的正派樣子。
“既然你孫家賣女，我老太婆就要把我孫女贖回來。”衛老太太刻意加重了贖這個字。
“我衛家本不虧欠與你，但你培養我孫女也是投資巨大，你開個條件，明碼標價。
我老婆子湊夠了錢便去接她回家，在這之前我們不去打擾。
但若是你們敢賣我衛家的孫女去求榮，我老太婆別的沒有，命倒是有一條，世上辦法千萬種，總有一種能去換命。”
衛老太太眼神犀利，佝僂的身子卻讓孫父心中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