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九和齊遠匆忙出逃也沒有帶什麼東西，唯一的行李就是齊遠揹着的那袋銀子了。
條件有限，暗九也只能走在齊遠前面儘量把露水拍開，沒多久衣服就溼了。
齊遠跟在暗九身後也沒見到好多少，冷的抱緊雙臂。
山脈中部人跡稀少，暗九拿着雙劍開路艱難前行。
兩人高的雜樹林間荊棘叢生，幾乎是在其中穿行，茂盛的雜樹遮天蔽日隨着霧氣升騰也越發悶熱起來。
暗九走在前面一邊要開路一邊還要注意蛇蟲侵襲。
主僕二人沉默一路，日頭高懸，身上的衣服被熱氣烘乾後很快又被汗水浸溼。
進入山脈時是爲了隱去蹤跡因此暗九才帶着齊遠往深處走，如今有暗十混淆視聽，暗九纔敢往山脈外圍靠近。
暗九劈開荊棘看到終於露出的平地鬆了一口氣，回頭伸手小心牽引齊遠。
穿行一天二人總算是離開了深林來到了外圍。
外圍的松樹林樹木高大，地上鋪滿了乾枯松針，齊遠鑽出灌木從擡手擋了擋光亮直起腰鬆了一口氣。
“陛下，如今外面應當還有襄陽王的人排查，暗十會在外以防探子的追查南下，屬下會護送陛下北上去找林將軍，眼下只能委屈陛下了。”
暗九嘴脣乾裂，聲音沙啞的解釋道。
林厲算是王舅舅安排好的退路，林厲忠心正直又手握重兵算是在這亂世中最合適的託付之人了。
不過齊遠並不打算跟着王舅舅的安排去邊疆借兵。
一來人心難測，林厲一人之心可辨，邊疆萬萬人之心難料。
亂世之中多的是被身後勢力推着向前之人。
更何況齊遠的目的不僅僅是復國，而是要一個他完全掌控的國家勢力。
人情這種東西過多或者過大都是對他的束縛。
齊遠靠着樹站了一會兒便將目光投向暗九。
“南下，聯繫暗十讓他隱藏行蹤。”
暗九聞言從懷中拿出一枚骨哨，不一會兒就見一隻雄鷹盤旋落下，站立在暗九肩膀上。
暗九從懷中拿出小紙條綁好後雄鷹便又飛上天空，很快就變成黑點不見蹤跡。
“陛下，屬下已傳信讓暗十勿動靜等。”
齊遠點了點頭，輕輕捶着腿，思考南下的道路。
京中襄陽王已經入主，在兵權壓制下京都臨近的城鎮已經快速穩定下來。
南下的難民潮已經早早離開此處，留下來的估計也會考慮到穩定的局勢選擇留在京中。
好在原主一直被囚禁在東宮，外人基本沒見過太子真容，有王舅舅和暗十混淆視聽他現在的確還算安全。
齊遠看了看暗九腰間的雙劍，朝着暗九伸出手想要站起來。
暗九彎着腰小心扶起齊遠。
“出發吧。”
暗九沒有回話，只是見齊遠站好後便蹲下身打算背齊遠出山。
在深林中不好行走因此才讓齊遠走了一路，如今林中寬敞了自然就不會讓齊遠多走半步。
看着暗九的後背，齊遠也沒有推辭直接趴在他背上。
暗九背好齊遠起身朝着山外走去。
不是齊遠不想體恤下屬，實在是這原主的身體太弱了，常年囚禁又在死亡線上轉了一圈。
能跟着暗九滴水未沾走這一天下來已經是極限了。
二人一路逃命一點東西都沒吃，再不出山饒是暗九習武他們兩個也得死在野獸嘴下。
暗九揹着齊遠往山外走，直到明月高懸才走出山脈，山道上正停着一輛馬車，駕車的人弓着身子快要和夜色融爲一體。
馬車上的人就像一道影子，遠遠就注意到了暗九的腳步聲，在看到暗九背上的齊遠後神色稍緩。
跳下馬車，快步扶住暗九接過乏力的齊遠把人抱進了馬車。
馬車裡鋪着的軟墊倒是和外面的質樸不搭邊。
齊遠吃了幾塊點心喝了水墊飽肚子便忍不住昏睡過去。
這身體的確是到了極限了。
暗九換上夜行衣坐在馬車外面和暗五交換了眼神。
不需要言語，暗五就明白了事情的走向。
暗一帶着暗九一羣人去皇宮救人，如今這樣的結果就是最好的了。
“主子下令暗十勿動，南下。”
暗九靠着馬車對駕車的暗五說到。
暗五架馬的動作沒有停頓，神情也沒有絲毫改變，聞言只是嗯了一聲示意瞭解了。
隨即手中繮繩一拉，便駕車朝着另一條小路前進。
叛軍入城，因爲皇宮和安山的大火，有王錦曜等一衆大臣的屍首襄陽王對於葉晞晨的死亡倒是相信了幾分。
不過比起一個囚禁東宮的太子新帝，葉仲景更在意南逃的三皇子等人。
畢竟玉璽還在葉宸手上，因此京都暗中派出去追殺的人一批又一批。
大宣戰亂，舉目皆是難民，四處都有戰爭過後的斷壁殘垣。
齊遠醒來時暗五已經駕車離開了京都地界轉道朝着靠南的涼州而去。
涼州多山，多的是易守難攻的山頭。
而且比起南方其他州府，涼州地處南北交界的邊界，民風彪悍，土地貧瘠，在大宣未亡時就是塊匪亂頻出的地界。
齊遠起身，掀起馬車窗簾一角，看着疾馳而過的風景隨即收回了目光。
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上了乾淨的粗布麻衣，身上的傷也上過了藥。
脖子上的勒痕處也敷了藥用紗布包裹起來，清涼的藥物作用下齊遠的嗓子也好過了幾分。
不過還是不宜出聲。
齊遠根據前進的方向聯繫南方的勢力稍加推測就知道了匯合的目的地。
涼州啊，民風彪悍，易守難攻，秩序混亂好啊。
亂了纔好摸魚，彪悍才能更好訓練虎狼之師。
想到曾經垂涎已久卻沒有完全打下來的版圖，齊遠揉了揉手腕，蒼白病態的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眼神銳利壓迫感十足。
雖然如今他能用的人不過暗九他們三個暗衛，但好在三人身手不弱。
想去撿個山頭還是不費力氣的。
懶懶的靠着馬車，齊遠回想着涼州地區的地圖，開始仔細思考可供選擇的山寨根據地。
得益於他上次做任務時對宣朝地圖的垂涎，齊遠很快就鎖定了一個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