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尹靜默了很久,堅定地說道:“小道君,遇到值得的人應該抓住,放在心上好好珍視,宋大哥對我來說是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也是一個值得的人,我想好好珍重這份難得的情誼。”
“從前,我的世界只有你們,我總是會圍着你們打轉,你可能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
“所以,突然得知我要成親,可能會有心理落差,但是以後會好的。”
“總是會慢慢適應的。”
她不也學會了適應和習慣麼。
到了陌生的世界,努力追逐他們的腳步,成了一種習慣。
被拋下的時候,她也依舊很努力,很努力地適應這裡的生活。
她現在已經適應了。
那麼他,又有什麼不能慢慢適應的呢?
她想,自己心底可能真的是有怨氣的,所以此刻才能這麼平靜從容地跟面前的裕策說適應。
她也想讓他體驗一下,嘗試一下,接受那些會讓自己內心疼痛的事實。
不知何時,她竟然覺得兩人其實在無意間互相折磨。
折磨過後,會在彼此心上留下傷,會更銘記一份她曾經怎麼都割捨不下的過往。
……
裕策鬆開她的手腕,揮袖點亮了屋內的燈。
饒尹眼睛有些不適,擡手遮住了眼簾,再睜開時發現裕策就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
他的氣息沉沉穆穆,微微下垂的眼尾似有一種清淺的悲傷,他的皮膚很白,所以此刻眼尾帶着薄薄的紅,讓饒尹心情非常複雜。
“小道君,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
裕策擡眸看她,饒尹的話頓住,他眼中漫上的情緒讓她覺得陌生。
裕策恢復從前疏離清冷的模樣:“告訴我什麼?”
饒尹捏着羅裙的手顫了顫:“你可能中了相思蠱。”
裕策直直地看着她,勾起了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是麼?你給我下的?”
不然他怎麼會對她有這麼強烈的念頭,不甘心她嫁給宋燁樑。
饒尹表情僵住,靜默在原地,認真看着他:“是我打擾了。”
她不欲再說,他心裡不痛快,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
裕策看着她腳步有些急促地往門外走,控制不住地握緊了手指,在她踏出房門的前一刻,閃身出現在她身後,揮袖將門砰的一聲合上,從身後將她壓在門板上,低頭將吻落在她的鬢角和耳廓。
“你明知道我中了相思蠱,爲何還對我如此絕情?”
裕策不甘心地壓在她背後,緊緊勒住她的腰身,如同一株嗜血的妖藤,攀附住自己早早盯上的獵物。
饒尹身體微微發顫,急着想要從他懷裡鑽出來,但是他的力氣太重,她根本沒有掙脫的餘力。
“尹尹,我是喜歡你的。”
“我很難過,我才發現這個事實。”
他並沒有外人想得那麼高潔磊落,某些事他做得的確卑鄙,比如……阻止她嫁給宋燁樑。
饒尹咬着牙才剋制住自己轉身抽他的衝動,他怎麼能這麼陰險,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她三日後大婚,他卻告訴她,他才發現喜歡她。
可是她已經不需要了。
……
饒尹雙手壓在身前,避免被身後的力道將臉衝到門上:“你鬆開。”
裕策陰沉着眸子,看着她染上緋色的耳根和側臉:“你答應我,別嫁給他。”
“你憑什麼這麼要求我?”饒尹是真的生氣了。
不過小姑娘生起氣來,還是跟只小奶貓似的,沒有絲毫戰鬥力。
裕策拉着她在懷裡轉過身,低頭咬住她的下脣,冰冷的香氣驟然濃郁,襲向遲鈍的感官。
饒尹擡手要打在他臉上,卻被他單手握住壓在頭頂,他的呼吸越來越熱,長長的睫毛掃在她軟軟的臉頰上,另一手拉着她的左手抵在她的後腰處,只是稍稍用力,就頂着她的身體往前送,緊緊貼着他頎長的身體。
“我不會讓你嫁給他,不會讓你嫁給任何人。”裕策篤定地在她耳邊低喃,“我會教你修行,慢一點也沒關係,我會一直陪你一起。你和他們不一樣,尹尹,也永遠不會和他們爲伍。”
他的聲音很輕,落在她心上卻擲地有聲,饒尹有些怕。
饒尹:“你要做什麼?”
“你別傷害宋大哥。”
裕策表情冷硬,似乎在咬着牙,剋制着怒氣:“你這麼在乎他嗎?你只認識了他一年,就決定嫁給他,尹尹,我們認識那麼久,你怎麼就不心疼心疼我?”
饒尹氣得雙頰通紅:“放屁!我們認識的時間明明也很短,只有兩年。”
而且還聚少離多,被他扔在德裕鎮一年多,算起來還沒有和宋燁樑在一起的時間長。
他到底哪裡來的臉這麼說?!
……
就在裕策失神之際,“砰”的一聲巨響驚到了兩人。
廂房的窗戶被砸開,一道白色的身影滾落在室內,桌上的燈火閃動了兩下,滅了。
院子裡傳來一道輕緩的女聲:“大人,怎麼辦?我把窗戶給打壞了。”
唐果不疾不徐地踱步進了院子,看着破出大洞的窗戶,還有滾落在屋內的人影,搖了搖頭:“下手太重了你,都說了注意分寸,她的實力不太好,但好歹也是青山派弟子,我們還是要給面子的。”
那道輕柔卻有些妖嬈的女聲有些委屈:“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實力這麼差啊?還是她先找茬的。”
躺在地上的慕容婉簡直要氣得吐血,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麼白蓮的女鬼?
裕策看着地上吐了血的慕容婉,臉色忽然變得很差,但礙於有人在場,鬆開了鉗制着饒尹的手。
饒尹當即抓住機會,拉開門就跑了出去,看着外面正訓話的唐果,簡直想要抱着她暴風哭泣。
她以後每天都拜唐姐姐,好好供奉她的牌位,這位是真的及時雨。
如果沒有這一出,她和裕策接下來怕是會真的鬧出大事來……
唐果聽到聲音,看着匆匆跑到她身邊,緊緊抱住她手臂的饒尹,奇怪道:“你怎麼在裕策道君這裡?”
饒尹紅着臉,又急又氣,但又不好說實話。
“就來找小道君有些事。”饒尹還點了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
唐果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但是想起來還在演戲,總不能表現得太不盡責。
她訓斥着上官嬌娘:“嬌娘,去跟慕容道友道歉。”
上官嬌娘頭一扭,固執地拒絕:“我不,明明是她先動手的,技不如人,不能怪我。”
裕策緩步走出房間,停在了臺階上,目光現實掃了唐果和上官嬌娘一眼,最後定睛看着饒尹。
“不知二位爲何對我師妹動手?”
裕策語氣不佳,被兩人壞了事情,破壞了計劃,讓他心情很差,非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