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何宵朔的聲音讓唐果立刻清醒,連忙擺正態度,指着最左邊的那扇門,“那個吧。”
走入宮門後,風澤好奇道:“爲什麼選這個?”
唐果將下巴擱在何宵朔肩頭,目光斜斜向下,又乖又懶道:“看得順眼呀,還需要爲什麼嗎?”
風澤差點兒沒平底崴,只能寄希望於唐唐的運氣好一點。
剛穿過門洞,三人眼前景象驟然一變。
唐果看着不遠處雲嵐霧靄,青蔥繚繞,這山頭當真是好一派瑞氣千條。
她若有所感,猛然回頭看,原本抱着她的何宵朔已經不見,低頭一看,好傢伙!
她被掛在樹上啦!!!
雖然知道這是幻境,大師侄也並非故意將她掛在樹上,但是……就很氣呀。
她不要面子的嗎??
……
唐果掙扎了半天,纔將衣服脫了,穿着單薄的白色裙衫,抱着樹幹從上面溜下來。
仰頭看着掛在樹上刀劍難破的衣裳,她恨!
漂亮的小裙子,沒了。
唐果氣鼓鼓地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件新裙子,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套上,這纔有空去打量身處的幻境。
和月靈山的清晨一模一樣,連山峰的形狀線條都分毫不差,繚繞在山林間的瑞氣祥雲,甚至比月靈山更豐沛。
踩着山石階梯,一步步往上走。
唐果腳下飛快,沒用多久就爬到了半山腰,看到了月隱殿的輪廓。
一陣清風拂面而過,白色的飛鳥展翅從頭頂橫掠,玉橋邊的月槐樹在風中嘩啦啦作響,嫩綠的葉子,純白色的小花,在歡欣鼓舞地跳躍。
唐果站在玉橋邊,看着緩步從月隱殿中步出的男子,微微有些愣神。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師尊好像更俊了。
在師尊擡眸的那瞬間,她腦海裡的記憶迅速褪色。
她整個人像是被挖空了記憶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
……
“一大早就跑出去遛鳥,還站那兒傻愣着,過來練劍!”
海晏淡紫色的闊袖和長袍掃過石階,站在月槐樹下執劍看着她。
唐果立刻一個激靈,噠噠噠地跑到他跟前,掏出自己的厲塵劍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師尊,練完劍後,我今天可以去找師兄玩嗎?”
海晏回頭冷淡地看着她,沉厲地叱問道:“你劍都還沒有練,就想着出去玩?今天學不會前十式,你哪兒都不許去。”
唐果忽然怔忪住,圓圓的眼睛憋得紅彤彤的,眼眶隱隱含着淚水,難以置信地看着海晏。
師尊怎麼突然間那麼兇?!
“不準哭!”
海晏眉頭深深折起:“再哭,加罰兩個時辰。”
唐果吸着鼻子,用袖子將眼淚抹掉,倔強道:“不哭就不哭,休想再佔用我兩個時辰。”
海晏眼神黑沉沉的,盯着她似在審視,又似在剋制怒氣。
“舉劍!”
海晏單手負於身後,手中長劍直接掃了過來,唐果眼皮一跳,頓時不敢馬虎,一個後躍閃開了那幾乎能削掉她頭皮的劍風。
他喵的,師尊這是犯了什麼病啊?
多大仇啊,一上來就要削她頭皮?!
“不準躲,作爲一個劍修,一旦握住你的劍,便要一往無前。”
唐果氣得臉都快青了,不躲,拿命向前麼?
……
唐果整套劍法學下來已經是午後,她什麼都沒吃,好餓。
可是海晏不讓她下山,更不許她去許晉師兄的上頭亂逛,非要她把千字文給抄一遍。
唐·文盲·果小朋友坐在椅子上,盯着桌子上的千字文苦大仇深,長吁短嘆。
她探頭朝着外面看,海晏沒在。
小腦袋瓜頓時又開始運轉,從凳子上跳下去,提着裙子就噔噔噔地往殿外跑。
在殿內四處逛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
難道出門了?
唐果鬆了口氣,撒丫子地往後山跑,跟匹脫繮的小野馬一樣,嗖地一下就不見人影。
海晏斜倚在屋頂的琉璃瓦上,單手支着額角,垂着眼皮看小崽子往後山衝,登時冷笑了一聲。
不好好學字,學着偷跑。
皮癢了!
……
唐果摘了一籃子奶果,用袖子擦了兩個,坐在樹枝上晃着小腳丫啃果子。
肚子填飽之後,她纔想起天黑之前要交謄抄的千字文,立刻就急哄哄地往回跑。
跟只野兔子似的跳進殿內,她擡頭就看着海晏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急剎在原地,嚇得打了個響亮的嗝。
“字抄完了?”海晏捏着桌子上抄了一半的紙張,慢悠悠地問道。
唐果開始不停地打嗝,小腦袋飛快地搖了搖,聲音細小:“沒。”
“沒抄完就出去,誰准許的?”
唐果:“師尊,我餓……”
海晏臉色倏然冰冷:“你已經是築基期修士,早該辟穀,哪來的臉說餓?”
唐果小臉煞白,低頭看着腳尖。
修仙是修仙,吃東西也可以修,難道錯了嗎?
她想不明白。
“從今天開始,三天不準吃飯,只有一顆辟穀丹。”
唐果這次是真的委屈了:“爲什麼不能吃飯?吃飯有錯嗎?”
“浪費時間,你平時就憊懶,還花那麼多時間在吃東西上,何時纔能有成就?”
唐果眨了眨眼睛:“可我不想有多大成就。”
“那你明日就下山,別再回來了。”
唐果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海晏斥責的神色,忽然覺得他很陌生。
他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但具體是什麼樣,她竟然……想不起來了。
冷香擦着她的臉頰和手背離開,唐果低頭盯着裙角,大顆大顆的眼淚噼裡啪啦砸在地面。
直到海晏的腳步聲消失,她才小聲哽咽着哭起來,袖子不停地在臉上抹,但眼睛跟泉眼一樣,不停地往外冒水。
……
白鴞蹲在海晏的窗臺上,兩隻爪爪踩了踩:“你是不是過於嚴厲了?”
“小崽子哭得好不悽慘。”
海晏立在迴廊下,垂眸道:“玉不琢,不成器。”
白鴞心有不忍:“可是她才四歲,就已經築基了,其實很是了得。”
海晏:“本尊想教她的是心態。”
“她太過頑劣,修煉時總是三心二意,以後若本尊不在了,誰督促她?”
“只有從小養成好習慣,以後就算一個人,也能橫渡仙途。”
白鴞覺得海晏說得是有道理的,但又感覺哪裡不太對。
只是不解地問道:“你爲何就那麼確定,她也與你一樣,對成仙那般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