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沒明說,帶着海晏去陣法外面遛了一圈,師徒兩人最後決定暫時留在秘境。
不過海晏掐指一算,道:“天上府秘境開啓也就在最近幾日,我們既要待在秘境中,勢必要掩飾掩飾。”
唐果盤膝坐在他身邊,意味深長地看着海晏:“師尊,我覺得我應該無需掩飾,倒是您……”
當年換關山師伯那張臉的場景,真真是讓人記憶猶新。
“這次進入秘境,肯定是有我們宗門的弟子,宗門內修爲在元嬰期之上者,少有未見過師尊您的,你看……”
海晏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本尊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操心。”
唐果微微挑眉,臉上笑意深濃。
興許是這些年都被關在天上府秘境磨礪,她看起來遠沒有修真界那些女仙子風華絕代,儀態萬方。相反,她一顰一笑都有一股藏不住的野勁兒,笑起來的時候如脫兔,卻也有種難言的楚楚動人。
只是海晏還是不太適應她這副面貌,內心總是會時時惋惜當年那個冰雪聰明的小糰子。
……
唐果知他不習慣,也沒天天往他面前湊,之前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套話,總算是知道,自打她在古行宮秘境中失蹤,海晏便再也沒回過宗門,這十多年一直四處尋找。
後來還是險些將古行宮秘境捅個底朝天,玄南子的那縷殘魂才指了一條路,但傳送至天上府秘境的法陣只能用一次,在唐果通過後就毀壞了,所以海晏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四處尋找失落於虛空中的天上府秘境。
所以他暫時也不知何宵朔如今境況如何。
唐果現在已經很佛了,能不能徹底攻略何宵朔是次要的。
她以前一直把何宵朔當小衛同志養,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但她總感覺面對何宵朔時,內心其實沒什麼波動,大概就像是……氪金,養紙片人。
反倒是海晏,她掉在這破秘境中艱難求生,每次受傷都特別想他。
甚至,還想着等長大了,要不和海晏來段師徒戀。
不過,據說師徒戀都沒有好結果。
她心好慌的。
而且,海晏對她也沒有動心的機會。
以前她是幼崽,他要是有什麼非分之想,那就是變!態!
現在,才見了幾面,他尚且沒有徹底適應眼下差異,所以她想什麼都是白搭。
對不對師尊下手,這是一個很要命的選擇題。
……
唐果傷勢癒合得很快,雖沒有痊癒,但已經不影響行動。
最關鍵的是,天上府秘境對外開啓了,他們在秘境內都能感覺到強烈的震動,山林裡很多妖獸和靈獸不安地亂竄,好在只是短短一炷香工夫,秘境就完全穩定下來。
如果再繼續震盪下去,說不定那些修士進來第一個要面對的難題,可能就是洶涌的獸潮。
唐果提着一隻四階的妖兔回來時,剛跨進海晏的乾坤洞府,便看到一個欺霜賽雪的陌生少年緩緩轉身,最是惹她眼熱的,是青年有若束素的腰身,龍章鳳姿,清貴俊逸,肅肅如松下之風,高而徐引。
唐果揉了揉眼睛,再擡頭,人依舊。
“師尊?”
她試探着叫了一聲。
少年徐徐行至她面前,展開手臂,眉目清朗:“如何?”
唐果聽着熟悉的嗓音,悄悄鬆了口氣:“甚好。”
就是這張臉過於稚嫩了些,但她是萬萬不會說的。
“乾坤洞府也要收起來,這段時間不能再用。”海晏滿意地捋了捋衣袖,揮手就將乾坤洞府收走。
唐果看着裸露的岩石和瘋長的野草,有些無奈道:“師尊,他們段時間內應該還不會發現我們,洞府住着挺好,何必那麼早就收起來?”
“幕天席地住了十幾年,你不也好好的?”海晏說話一向噎人。
唐果默默閉嘴,將清理好的兔子拎到一邊,隨手丟了張火符,火焰唰的一下就騰起。
海晏老神在在地坐在她身邊的石頭上,等着她孝敬,幽幽說道:“你傷勢如何?”
“好了七分。”唐果將兔子架在火上烤,又從儲物袋裡掏出一盤水嫩嫩的桃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這些是我方纔去摘的,已經洗過了,師尊您嚐嚐。”
海晏拿了只最漂亮的,頂着一張極具欺騙性的小奶狗臉,默默咬了一口。
唐果不想看他的臉,她現在終於明白海晏之前的心情了。
原來熟悉的人換了臉後,哪怕十分漂亮,也會覺得十分古怪。
就像她做夢也想不到,海晏有朝一日會用一張又奶又乖的臉,又純又欲地在那兒吃桃。
她髒了,真的!
海晏似想起什麼,面無表情地望着她:“人前,叫本尊師弟。”
唐果:“???”這就很過分了!
他哪裡像師弟,明明她年紀更小更可愛。
唐果無聲地拒絕,打定主意不接他的話,看他能怎麼辦?
“不想叫本尊師弟,那你想叫什麼?”
海晏對於自己裝嫩一事沒有絲毫羞恥,直接問她。
唐果一言難盡地凝視着他,揉了揉額心:“我叫不出口。”
“沒關係,本尊叫得出口就行。”海晏又啃了口桃子,忽然彎起一雙新月般的眸子,聲音似在她耳邊響起,“小師姐!”
唐果險些沒將手裡的兔子砸在火堆裡,全身跟過電一般,汗毛都全豎起來,哭笑不得道:“師尊,你別這樣,我怕。”
海晏不理她,裝嫩他自然也羞恥,但這段時間她幸災樂禍地太過分,勢必要讓她嘗試一下他之前崩塌的心態。
所以,就先這樣着吧!
唐果聲不敢奏,烤好兔子分了一份給海晏,然後提着剩下的大半,打算去跟風澤坐在一起吃。
“去哪兒?”海晏隨口問了句。
唐果身體一僵,回頭答道:“我去給風澤送吃的,您先用膳,不用等我。”
海晏哂笑道:“現在想躲着本尊走了?”
唐果嘿嘿一笑:“我哪兒敢?”
“那送完就回來吃。”
唐果簡直要淚流滿面:“……”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概莫如是。
海晏看着她腳下生風往外跑,提醒道:“吃過後,就帶那隻妖獸回來,我們兩個時辰後進那陣法之中。”
唐果早就跑得沒人影,拍着胸口遛到風澤身邊,唏噓道:“師尊現在有點恐怖。”
風澤扭頭白了她一眼:“你那師尊就沒和藹過。”
唐果與風澤同款仰頭望天,均是長長嘆了口氣。
這日子可真是要沒法兒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