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久矣。
蘇梨心裡驀地一空，她現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隔了好一會兒才擡起依舊平靜的眼眸，“帶我我見他。”
“好。”李將軍嘆了口氣，在前面爲蘇梨引路。
蘇梨一步一步走在他身後，她一身銀甲，一路的風塵僕僕讓她此時有些灰頭土臉，臉上還沾着灰塵，總是帶着笑意或是銳利的眼神此時卻什麼都沒有。
沒有傷心沒有難過沒有任何情緒，就彷彿所有的東西都在這些天裡被慢慢抽乾了一樣。
距離上官銘的營帳不過百步之遙，但是蘇梨卻走得很緩慢，她頭腦一片空白，甚至連下一步該邁左腳還是右腳都有些猶豫。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她終於站在了營帳外面。
李將軍看了看她，撩開了門簾，“北堂將軍，請吧。”
“好......謝謝。”蘇梨的聲音帶着些幾不可察的顫抖，她擠出一個笑容，但是似乎連臉部的肌肉都有些不聽使喚，哪怕是笑容看着都有些像是哭了。
“北堂將軍來了！”
“上官將軍，你看，北堂將軍來了。”
屏風後面，有聲音響起。
蘇梨像是忽然清醒了過來，她加快了腳步，繞過了屏風，看到了躺在牀上血色盡失的上官銘。
蕭敘有些擔憂地看來蘇梨一眼，對其他人說道：“先出去吧。”
他把其他在場的人都帶走了，只留下了蘇梨。
上官銘的意識已經有些昏沉了，他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掙扎着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他看到一個人影坐到了他身邊，“是......胭兒嗎？”
“嗯。”蘇梨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了一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只是就這樣看着無比虛弱的上官銘，在她的記憶裡，這種場景太少了。兩年前，他也中箭，但是那一會情況不算兇險，很快就脫離了危險。但這一次，連她這樣看着，就能感覺到上官銘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胭兒......胭兒.......”上官銘的聲音已經很是虛弱，還帶着氣音，他努力地睜着眼睛，貪婪地在模糊的世界裡死死地看着眼前這個他放在心裡的女子，“我很快就要死了。”
蘇梨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一片冰涼，甚至比一個垂死之人的手還要冷，面對愛人的死亡，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能做生命呢？她不希望他死，可是該怎麼辦？
“上官銘，你別死。”最終，蘇梨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胭兒，你哭了嗎？”上官銘嘴角微微揚了一下，“我聽到了......還有，你的眼淚已經掉在我的手上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竟然還帶着笑意。
蘇梨擡起另一隻手胡亂地抹了一下眼睛，“上官銘，你爲什麼要讓我爲你哭呢？”
“我很高興......”上官銘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弱，但是他還想繼續說下去，“我曾經看到你爲了蕭敘哭，我在你的寢殿外面，悄悄看着你爲他哭。那個時候，我很嫉妒。現在，你終於爲了我哭了，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