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伊眯了眯眼睛,成熟的面孔上有些猶豫,語氣卻是帶着幾分驚訝: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我當然清楚。”
蘇韻宛然一笑,洗腦課程正式拉開序幕:
“我們回到最初,你我二人第一次發生衝突,原因的根本便是我與路西法相戀之事。”
“可誰能爲我解釋,爲何不是相同種族就不可以相戀?”
“我們是一個平等的社會,不可以帶着歧視看人!你又是怎麼保證,天界便全是善良之人;又怎麼確信,魔界盡是橫行霸道的無道德者?”
“......”
這一系列來自現代建設美好社會的話術下來,庫洛伊只覺得自己身處霧中,連自己是什麼牛鬼蛇神都看不清楚了。
“等下,那我和魔族私通,這確實是有錯對吧。”
他現在腦子迷迷糊糊,全然以蘇韻爲風向,可以說蘇韻說往東,他就絕不往西邊想。
“非也!”
看着面前的人上套,蘇韻眼睛幾乎都要笑彎了,只覺得自己若是到了現代,也能弄個傳銷頭子之類的當當。
“這是私通?這是爲了維繫兩族適當聯繫而做出的偉大犧牲啊!跨越了種族,聯繫了利益,甚至還平衡了需求,我也不得不感嘆您可真是天界的大英雄!”
“不敢不敢,您過譽了。”
邊聽蘇韻說着,庫洛伊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整個人也有些飄飄然。
上千年了!可算逮着個能可勁誇他的人了!
蘇韻看在眼裡,拍馬屁她可是最有一套,動動舌頭就能完成的好事,誰能不願意做呢?
最重要的是,此方法適合羣體更是從三歲一直持續到三萬歲,多方優點結合,可謂是必殺技中的必殺技!
不一會兒,這蘇韻就和庫洛伊成了忘年交,還儼然一副前輩的模樣,場面看起來頗爲滑稽。
“......所以說,這番改變世界的大業只能讓我們去成就!鼓掌!”
“呱唧呱唧呱唧!”
正當蘇韻來了勁,只覺得渾身熱血、激情澎湃之時,一聲突兀的金屬落地聲音打斷了二人的思緒。
只聽“鐺鐺”一聲,蘇韻這側牢房的大鎖自己掉落在了地上,旁邊就連一點人影也沒有,場面一時之間不免有些尷尬。
“這......”
庫洛伊雙目緊盯着大鎖,目光中盡是對自由的渴望以及好運沒有降落到自己頭上的失落。
“別說話!我懂了。”
蘇韻卻忽然眉頭一皺,聲音也大了幾分,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這一定是上天都想要我去拯救世界,才特別赦免了我的罪過!”
“好兄弟,看來這獄我是不得不越了。”
庫洛伊聽聞此話,表情忽然收斂了幾分,透露出的竟是點點滴滴的敬佩。
不愧是他看好的人,連上天都在支持。
他暗自給自己鼓了鼓氣,更加堅定了跟着蘇韻走就能吃上肉的心思,隨後眼睜睜看着蘇韻揮揮衣袖,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說來也怪,平日裡森嚴戒備的天牢,此時此刻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四周空蕩蕩不說,連燭火都沒點燃一根。
事出反常必有妖,蘇韻抱着這樣的心思,一路小心翼翼,最後竟然暢通無阻地來到了正門口,幾步之外,就是光明與自由!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兩個自己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的男人——路西法和......拉斐爾?
她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路西法來劫獄結果被我爹抓了個正着?!!
一想到這裡,她瞬間四肢僵硬,緩緩轉過頭就想把自己再給關回去,等待下一個“時機”,卻忽的聽聞拉斐爾叫住了她:
“韻兒,你跑什麼?”
蘇韻燦燦一笑,自顧自的嘀咕了一句:
“不跑等着被抓起來麼?”
就在這時,拉斐爾卻拽住了她瘦弱的手腕,徑直將她如白蔥般細嫩的玉手放進了路西法的手中。
她眨了眨小鹿般無辜的大眼睛,眼裡滿是迷茫和慌亂:
我爹是不是瘋了?
拉斐爾看着自己女兒這幅表情,忽的鼻頭一酸,險些老淚縱橫出來。
兒大不由娘,女大也不由爹啊!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眼中顯出了幾分滄桑,彷彿是經歷了無數人生的老人一般,與他依舊年輕的面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哎,跟這個小子走吧,千萬別回來,不然爲父也護不住你了。”
邊說着,他似乎依舊放不下女兒一般,輕輕摩挲着蘇韻細嫩的小手。
種種回憶一瞬間涌上了蘇韻的腦中,從小時候的咿呀學步,再到她第一次展翅翱翔之時父親欣慰的面容......
這種苦澀而悲哀的情緒是來自於身體的原主,卻讓蘇韻感同身受。
“父親......”
她不知道拉斐爾爲了她要承受多少的壓力,也不敢想象拉斐爾在得知自己與魔族不軌之時的心痛。
雙腿一軟,蘇韻直接跪在了他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響頭;這是爲了感謝他的養育之恩,也是爲了自己而贖罪。
拉斐爾只是苦澀一笑,推了推她,別過身去道:
“快些走吧,天界的夜晚短暫的很。”
臨走之前,蘇韻似乎看見拉斐爾眼角微紅,眼中飽含熱淚的模樣;那場景在她心中久久無法忘懷,卻又好似浮生一夢,很不真實。
看着近在眼前的三界空間門,她腦中不斷重複着拉斐爾在她耳邊輕輕道出的話語,那讓她無比驚訝,卻又有些猜中般的釋懷:
“你的親生母親是魔族,她的名字是蘇西婭。”
一切似乎都能解釋得通了,她的思路豁然開朗,心卻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半,悶悶的無法發泄。
她可以和路西法在魔界躲躲藏藏度過一生,可那還是她的初衷嗎,或者說,難道她僅僅只是爲了完成任務而生麼?
不,她始終相信,每個世界形形色色之人在她離開世界之後,依舊在各自的生活軌跡上活着,或許幸福,又或許痛苦。
她離開了天界,卻沒有離開天界這心境不同的人們。
她要當這個世界的救世主,要做這個世界唯一的無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