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芳華無辜的眨了眨眼,“這沈夫人最近沒睡好,氣血養人,趕緊讓她好好休息。”
沈徽鸞深呼吸一口氣,纔出聲:“剛剛公主說的話,只是哄騙我二哥。”
她的指甲狠狠掐進肉裡,鮮血滴落。
鍾芳華無辜的搖了搖頭,“不啊,本公主肯定要進宮見皇上,只不過二公子若是再尋短見,大小姐可以用這招。”
倒下去的沈夫人,被掐着人中醒過來,聽到鍾芳華的話才安心的閉了閉眼睛,胸口依舊起伏的厲害。
鍾芳華擔憂的看了沈夫人一眼,“沈夫人記得多多休息纔是。”
沈夫人才丫鬟的臂彎擡起憔悴的容顏,強顏歡笑的扯脣:“多謝公主關心,這件事麻煩公主費心了。”
“應該的!”
沈徽鸞盯着鍾芳華的絕色姿容看,想從她臉上找尋蛛絲馬跡,卻發現她一直很認真的模樣,絲毫不像作假。
沈夫人被扶下去。
鍾芳華搖頭嘆息,用悲憫的眼神看了一眼沈徽鸞,幾乎不用說話,只是一個眼神,就將沈徽鸞維持的假面矜傲擊垮。
她幾乎不可剋制的冷掉表情,抿着脣瓣盯着鍾芳華看。
鍾芳華莫名其妙的抹了抹臉,才疑惑的出聲:“大小姐太過傷心,被刺激了嗎?”
沈徽鸞感覺快瘋了,她突然大步離開,身後的丫鬟追了上去。
鍾芳華無辜的眨眼繼續眨眼,最後悠悠的說了一句話,“生氣了嗎?”
生氣了她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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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玦傷得很嚴重,沒有生死未卜那種,卻也是日夜消迷,他醒來後,流風對他說了府中發生的事,從鍾芳華進府後的每一個表情都細緻無誤的稟告。
流風說完,端起一旁晾的差不多的中藥。
沈墨玦的精神不好,不過此時卻是心情不錯,一口氣喝完了藥,低低笑了一聲:“她什麼時候吃過暗虧?”
流風深深同情一把沈徽鸞,果然不是親生的……對待那個女人倒更像親生的……
“不過……”沈墨玦蒼白的脣露出絲絲譏諷:“這次沈煜倫倒是大愚若智了。”
流風聽懂了,若是沈煜倫真的照着丞相和沈徽鸞的計劃走,這流不流放不知道,可依着那個女人的個性,回擊的手段,絕對不是沈夫人一家人能承受的。
鍾芳華回了東廂院,當然不負沈夫人重託,遞了宮貼進宮。
消息很快傳來,皇帝準了。
“公主,皇帝真的會同意嗎?”花並不知道百里長安和鍾芳華的恩怨,純屬好奇!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公主一定要出面一次。”就算是做戲也好。
只有這樣,才能徹底逼急了蘇家!
聽到鍾芳華真的進宮了,重傷中的沈墨玦,着實體會了一把力不從心。
“主子,現在怎麼辦?”流風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沈丞相官場沉浮多年,此時也是愛子心切,老糊塗了。
“能怎麼辦,該來的還是會來,她不過點了一把火,燒得更烈一些而已。”沈墨玦說的雲淡風輕,可流風還是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主子,在遇到那個女人後,一直屬於高壓狀態……
皇宮中!
鍾芳華穿過層層重兵把守的廣場,才走到御書房門口。
“公主請!”門口的太監得了命令,見到來人沒有絲毫的驚訝,態度恭謹。
“嗯!”鍾芳華點了點頭,推開門,噗通一聲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書桌後面的百里長安鬢角動了動,沒有出聲。
鍾芳華跪到中間一些,眼皮都沒擡,繼續開口:“皇上!”
這一聲皇上喊得門口的太監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起來吧!”百里長安心情鬱躁,見到鍾芳華幾乎不可控制的發脾氣。
百里長安身旁的大太監揮手讓其他人退下,他也退了出去,把門關上。
鍾芳華見人都走空了,才繼續求情:“皇上,沈二公子着實可憐……”
蘇家若是知道沈家既然還讓人求情到皇帝眼前,那一定會瘋的。
蘇亦城死了,沈煜倫還活得好好,現在卻還想不被流放,蘇亦城的命竟是比草芥不值錢。
她的話隨着俊美清冽的男人靠近,徹底夭折在喉嚨裡,清冷的目光,一臉防備的盯着他。
那雙漆黑的瞳色,盛着世間最璀璨的光華,如水淨澈的眼波,這樣認真的看着,這般靜靜凝視,偶爾眨眼時的流光溢彩,裡面倒映的卻是隻有她一個人。
“鍾芳華,你還真的敢來見我!”薄削的脣勾出幾分弧度,是笑,但冷。
“有何不敢?”
她的語氣,明顯已經不是剛剛的高音,出乎意料的平靜。
百里長安有時感覺自己的可笑,鍾芳華有什麼好?
美嗎?
確實美,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膚淺的人,如若不然,天下那麼多美人,他可以動心很多次。
她善良嗎,對他溫柔嗎?
沒有,從認識她到現在,每一次的主動付出都是他,甚至換不來她一記冷眼。
可他爲什麼還着了魔一般……
“你當真以爲朕不敢殺你?”百里長安勾起她胸前一縷髮絲,脣角漸漸噙上薄冷的笑。
鍾芳華有恃無恐的看着他,那天他氣得暴走後,再次見面,真的變了呢。
“陛下想殺誰,這夏洛國的子民,沒有人能抗拒。”
很好……百里長安心想,這是對他的心拿捏的多準,才能這麼自信?
百里長安盯着她琉黑的眼波,那股冷靜,那股安然,讓他嫉妒又難過。
這樣靜靜盯了一會兒,他纔不疾不徐的出聲:“倘若朕殺了鍾卿,你還會不會說這種話?”
鍾芳華清冷的眼波一淬,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百里長安突然撒開她的黑髮,負手側過身子,挺秀的身子,如同他的身份一般,高貴冷豔。
良久,久到空氣凝滯時,才響起女孩木然的聲音,“陛下殺了他,自有人給他陪葬。”
百里長安緩慢的側過身,一張臉有多英俊倨貴,就有多冷漠不近人情,深邃暗黑的眸淡淡的瞧着她,研究着她眼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