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物落地的聲音。
地上的柳兒慘烈的痛呼出聲,扶着腰都起不來。
“主子,你到底是有多缺男人啊?”
“……”
在南書兒目送下,南無月一躍上馬,策馬朝下坡而去,只是漸漸地,桃脣上的笑弧慢慢失去了原來的味道,顯得格外意味深長,一雙風眸轉而微眯了起來,薄涼三分。
只見那山坡之下,有序的千軍萬馬,鐵蹄錚錚的氣息,戰旗飄揚,赫然正是戰神手下神兵……
南書兒的腦海中浮現什麼,可卻又捉不住,她的笑意淺了淺,又寡淡了幾分。
殷慕白的百萬大軍,傳出班師回朝的消息,已經有兩個多月,凱旋之軍今日才兵臨城下。
南無月一個小女孩,卻如此準確的知道了消息,並且用自己給她的人,傳信給她,說是想一睹戰神風采……
那麼這禮物……
山丘上,青絲柔緞迎風飛舞,交織相纏,飄逸如仙,緊接着,桃色的薄脣緩緩勾起,有什麼禮物,能讓南無月在此時送來?
以那丫頭的個性,這禮物定然要比之汗血寶馬也絲毫不遜色的貴重……
“主子!”
柳兒凝重。
“你覺得會是什麼?”
柳兒凝重地搖了搖頭,難得一臉認真的嚴肅:“小小姐一向很聰明。”
“是啊,她真的很聰明。”
揚手拂去額前幾縷不安分的青絲,輕飄的話卻是隱含女子的希冀,而後,漸漸隨風而逝。
那是她一定要得到的東西,會是嗎?
山坡之下,南無月的馬太過於觸目驚心,讓鎮守一方的軍兵,一連退後三步,神情嚴肅以待。
“我乃相府幺女南無月,求見殷大將軍。”
馬兒慢慢踱步,話音落下,南無月手持一塊剔透的玉牌,只見剛剛還嬌小可愛的人,此刻雙目銳利,橫掃底下軍兵,一身氣勢竟是拿捏住了衆人。
將軍令牌!
白玉通透,上面雕刻着龍飛鳳舞的圖紋,中間赫然一個‘殷’字。
軍兵不敢耽擱,立即轉首向着隊伍裡面跑去。
很快,這鐵驥一片鎧甲,從中間一分爲二,從而讓出一條路,一個全身披着黑甲的偉岸身影,策着一匹黑馬,慢慢走了出來。
隨着黑甲男子的出現,遼闊的天空中,一股強大的黑暗氣場籠罩而來。
千軍萬馬如有靈犀的鴉雀無聲。
南無月松下手中的玉牌,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甜甜一笑:“表哥,好久不見。”
的確好久,一別十多年!
那方黑甲之上,劍眉星目,英臉俊顏恰似中的鬼斧神工,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記憶中的白色肌膚已然不見,深雕的五官,合着古銅色的皮膚,擁有着的是讓人一眼淪陷的陽剛之氣。
南無月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當這個男人策馬軒昂的走進天子皇城之時,會引起的是怎麼樣的一個地動山搖,山呼海嘯。
殷慕白同樣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他們各自的母親是一女同袍的姐妹,在南無月的孃親離開人世時,他的母親曾日日告誡,這個妹妹與他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然而,當他凱旋迴來之際,這個表妹卻是用這個承諾,換得一樣東西。
然而這種東西,又豈是平凡之物,他當然不會給她。
可令他沒有想到,她竟如此執着,竟然親自找到了這兒。
“無月,你知道,我不可能給你。”男人的聲音,低沉的蘊含着強大的力量,讓人心底一震。
南無月握着玉牌,搖了搖頭:“你一定會給我。”
殷慕白皺了皺眉,忍不住苛刻的教訓:“你這般是什麼模樣?”
說完,他先是一怔,隨即默了臉,
南無月並沒有下馬,可氣勢已然輸了半截,可她依舊如此的笑:“表哥,你知道姨媽爲何要讓你如此承諾與我嗎?”
殷慕白麪無表情,並不語,或許在他眼中,她不過是一個小孩,而往往小孩的胡鬧最沒有辦法。
南無月卻是呵呵一笑,自顧自:“因爲她和我孃親是親姐妹,因爲她覺得你和我是親人。”
什麼親與不親,殷慕白的耐心似要告罄。
“然而……我孃親死了,姨母也死了,我在相府中過着三餐不飽的日子,也差點死了。”少女的聲音很平靜,讓人不反感,靜靜的聽了下去。
殷慕白幽深的眸光,忍不住細細打量着馬上的女孩,那白裡透紅的嬰兒肥,可跟她嘴裡說的悲秋憫苦有着及大的不符合。
南無月也不在意,音起淡淡:“而那個時候,表哥你在征戰沙場,因爲你是英雄,我也並不一定是作爲犧牲的那個人,只是命運如此罷了。”
很難想象,這種話是從這個十幾歲的少女嘴裡說出,倘若不是盯着她的眼睛,殷慕白都要懷疑這是遭人利用了。
“所以……”
“所以……”南無月附和的很痛快,連着小臉都揚起一抹飛霞:“所以,我要拿一個承諾,換一個實際一些的東西。”
不得不說,這種話着實刺到殷慕白了。
今日城中百姓,多少人的歡呼雀躍,可眼前一個無依可靠的少女,卻以這種姿態高居馬上,對他不屑置辯。
“女媧石,這算實際的東西?”薄涼的脣抿住,一絲涼氣絲絲入扣。
“它不是!”南無月很誠實的搖頭,卻也足夠認真的點頭:“不過。我要將它送給一個親人,是她救了我,給我信仰,讓我飲上這世界最美的酒,讓我蓋上最暖的蠶絲被,讓我縱馬皇城,讓我不再仰人鼻息……”
“所以,我要用這個承諾,換一個她需要的東西,這便是實際。”
這便是實際!
殷慕白輕道:“這一口腔調,也是跟她學的?”
南無月當然聽得出,這並非夸人,神情染上一股子嚴肅,那是骨子裡透露的出的戾氣:“無月以爲,表哥失信十多年,將我拋棄相府中,該是因爲國事繁忙,如今不過是一個石頭,表哥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辭不願嗎?”
一塊石頭?那是女媧石,西域國王當寶貝守了一輩子,又如何只是一塊石頭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