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宗乃是正道之中,堪稱泰山北斗的名門大派,明月輝身爲昊天掌門月然的大弟子,自然心性過人,剛強果勇,一般的鬼蜮伎倆,威逼恐嚇,明月輝向來嗤之以鼻,不驚不懼。
面對姬小小的冷笑,明月輝一改反常,心驚膽寒,一股冷流在身體橫衝直撞,四肢百骸一一粉碎殆盡。
“你想要做什麼?”明月輝的語氣裡帶着顫音。
姬小小不理會明月輝,扭頭看着龜安老人,“他,你想不想要?”
“老朽聽憑少主吩咐。”龜安老人低沉地笑了幾聲,精光閃現的渾濁老眼,垂涎欲滴之色昭然若揭。
趙宇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男人氣十足。明月輝俊俏精緻,五官完美無瑕,一言一行處處透着正道名門大派弟子的高雅氣質。他們師兄弟各有千秋,皆是男人之中的翹楚之輩。
龜安老人甚是歡喜欺壓高大威猛的彪形大漢,但偶然吃吃精緻小菜,換換口味,興許會有些意外之喜。
“我可以把明月輝給你,但得他先來。”
姬小小口中的“他”,是手指所指的活死人趙宇。
“少主這意思是?”龜安老人若有所思。
姬小小反問道,“龜安老人,在我這小輩面前,不用裝純良無辜,假作懵懂少不經事,對這事兒,你可比我懂。”
龜安老人見好就收,畢恭畢敬道了聲是。
姬小小傳令下去,將趙宇和明月輝都帶到了龜安老人的囚牢。趙宇和明月輝被守衛毫無憐惜之情丟到地上,明月輝恍惚了一會兒,喊着叫着拉着打着,使用一切手段企圖喚醒趙宇。
“師弟,師弟,趙師弟……。”
明月輝所做終究是無用之功。
看着守衛落下鎖,姬小小開口道,“龜安老人,開始吧!”
龜安老人呵呵笑了聲,沙啞的嗓音一股腦涌入趙宇的耳中。
“乖孩子,醒來,快醒來吧!”
趙宇皺着眉頭,懵懵懂懂,不知世事。
“乖孩子,來,把衣服脫了。”
趙宇頓了頓,茫然的神色顯出糾結和痛苦,僵直的雙手不可理喻地攀上了身上的襤褸衣裳。
“師弟,你住手。”明月輝不知被龜安老人控制心神的趙宇,姬小小的打算,他現在是猜了個七七八八。
明月輝怒氣衝衝轉身,朝着姬小小大放厥詞,“神音,我和我的師弟皆是昊天宗弟子,你是陰魂山之人,卻如此待我等,是想正魔兩道開戰嗎?”
神音充耳不聞明月輝的屁話,從容淡定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枚記錄石,指天誓日不放過一幀的珍貴畫面。
“師弟,你醒醒,萬不要被妖人控制任其所爲,你可是昊天弟子啊!”趙宇步步緊逼,明月輝寸寸失守陣地,“師弟,你別過來,不要,你千萬不要,我可是你的師兄。”
刺啦一聲,布條落地。
那一夜,深閨寂寞,姬小小孤枕難眠。
翌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陰魂山卻一如既往死氣沉沉。
姬小小洗了把臉,頂着兩個黑眼圈,步履匆匆趕來無間地獄。
“嗚嗚嗚……。”
明月輝雙手抱腿,縮在牆角,哭哭啼啼,淚流滿面。
姬小小滿頭黑線看着龜安老人,“他這是怎麼了?”
龜安老人同樣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看來是無法回答姬小小了。
姬小小招來守門的守衛問了幾句,得到守衛中肯的回覆,姬小小對明月輝的看法,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從趙宇對明月輝施暴那一夜過去之後,明月輝一個勁地哭,連龜安老人那樣臭不要臉的老傢伙都不好意思打擾他,呆呆地看着明月輝梨花帶雨一個晚上。
哇靠,那貨真的是當初玉樹臨風的天之驕子明月輝?
姬小小失神了會兒,走了幾步,實在不堪明月輝的啼哭聲其擾,瞪了眼龜安老人,讓他收拾着爛攤子。
“是,老朽謹遵少主法令。”
龜安老人眼神陰狠,短短的一剎那,腦子裡已經浮現出千百種虐打明月輝的酷刑方法。
姬小小點了點頭,飛快走出了無間地獄,豎起耳朵聽聞陰魂山裡的鬼哭狼嚎,姬小小頓感親切悅耳。
花開花落,日升月起,春去秋來,一連三個月,姬小小再未踏足無間地獄一步。
蒼穹蔚藍,秋風涼涼,冷意漸漸肆虐大地。
姬小小披着火紅長袍,拖地的衣襬一甩一甩,恍若妖嬈嬌花。
“開門吧!”
再一次走進無間地獄,往熟悉的牢房而去。
路上,嬌喘的叫聲餘音繞樑。
姬小小剛好大駕光臨現場,龜安老人恰巧完事收場。
“他們兩個怎麼樣了?”姬小小直接問道。
龜安老人拉起褲子,踩了踩意猶未盡的明月輝,只見明月輝快速攀附傷龜安老人的小腿,扒拉着不鬆開。而之前目光呆滯的趙宇,此時容光煥發,汪的一聲整個人撲了過來,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坐在明月輝的身上,更進一步與龜安老人親密接觸。
“如少主所見,他們兩人已經是老朽的狗奴了。”
姬小小很滿意如今的成果,悄悄告訴了龜安老人幾句話,龜安老人沉思片刻,喚來明月輝和趙宇在其耳邊低語。
“將月然手裡的長生草,黑明珠,魂通幽冥水拿來給主人。”
龜安老人不斷重複這句話,明月輝和趙宇聽得腦子暈乎乎,身子風中殘燭一般左搖右擺。
姬小小恍然大悟,加了一句,“把月靈靈一起帶來陰魂山。”
月靈靈,明月輝,趙宇,這個人集齊,應該可以召喚神龍了?
……
不知道龜安老人的洗腦*是否能騙過月然的火眼金睛,自從明月輝和趙宇離開後,姬小小坐立不安。
原主立志成爲名動天下的大魔頭,但是姬小小如今不過是元嬰修爲,在其之上,仍有大把大把的高階修士,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她。
不想被人殺,只能把人殺。
修爲的提升,時間和心境至關重要。姬小小穿越數次,扮演形形色色的人,演繹出精彩紛呈的人生,心境自然不缺。
於姬小小而言,最重要的問題是時間。
古往今來,移山倒海的大能強者,哪個不是歷經千萬年歲月,方可成就一身無上法力。姬小小初來乍到,便想在這修仙世界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卻無人敢來前來追殺,異想天開罷了。
在未能肆意妄爲之時,姬小小需要一個大靠山,而原主早逝的母親神樂無疑是最佳人選。
骨肉至親,血脈相連,又同屬陰魂山一員。有魔道大能者神樂爲姬小小保駕護航,姬小小差不多可以橫着走了。爲復活神樂,還魂丹必不可少,煉製還魂丹的天材地寶更是不可或缺。
姬小小憂心忡忡在陰魂山逛了幾個月,龍遊山脈那邊傳出了明月輝趙宇叛逃昊天宗的消息。
“好。”姬小小忍不住高呼一聲。
在姬小小的安排下,明月輝和趙宇僥倖逃脫昊天宗的追殺。
看着玉盒裡的長生草、黑明珠、魂通幽冥水,以及贈品月靈靈,那一天,姬小小的嘴角就不曾耷拉下來。
將長生草等物交給大驚失色的司空,姬小小帶着明月輝、趙宇、月靈靈回到了無間地獄。耐心陪着他們三人玩了七天七夜,姬小小最終無視龜安老人的聲淚俱下的哭訴,毅然決然把他們三個人煉製成了傀儡。
洗腦總有恢復的一天,還是行屍走肉安全點。
姬小小不是那些自以爲是的人,放着危險在身邊置之不理,自負地以爲能把所有人、所有事掌捏在手心。
天無絕人之路,明月輝他們三人並不簡單,不及時早早阻斷他們的反擊可能,姬小小總有一天會反受其害。
一年時間便煉製三俱精緻的傀儡,姬小小稱心快意,繞着傀儡走了幾圈,春風滿面拍了拍陰魂山練器大師的肩膀。
“傀儡有了,打手有了,不知道靠山復活沒?”
姬小小摸着光滑的下巴,滲人的微笑浮上臉來。
“去神宮問問看好了。”
說做就做,勉勵了練器大師一番,姬小小拍拍屁股,一點兒好處沒給,輕飄飄地離開煉器寶塔。
復活神樂乃是陰魂山一等一的大事,司空萬萬不敢懈怠,神宮上下被司空的祭祀死者和千手陰鬼圍得是水泄不通。
“少主,請留步。”
叫住姬小小的人是陰魂山的下一任神聖祭祀,同時他也是司空的得意弟子——悠然。
姬小小不想壞司空大事,神樂復活失敗,傷人傷己啊!
在神宮高大的石門飛下,姬小小站在悠然面前溫和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如何了?”
悠然長相偏柔美,性子溫和儒雅纔對,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個大大悶油瓶子杵在那一動不動。
姬小小眨巴眨巴看了悠然幾眼,只見他兩耳不聞窗外之事,泰然處之,姬小小心急如焚,無奈才問道。
悠然愣了愣,回話,“不知,司空大人一年來未曾踏出神宮。”
姬小小不知該做什麼樣的反應,往後退了幾步。
兩年後,就在姬小小將穩固在元嬰中階不得寸進之時,神宮那邊烏雲密佈,雷霆萬鈞,轟隆巨響,震天徹底。
姬小小匆匆趕來,便看到一位紫衣女子抱着因竭力而昏迷不醒的司空,徒手對抗這氣勢洶洶的九霄玄雷。
感受紫衣女子的強大,姬小小有所感悟,障壁鬆動了些。
又過了許久,烏雲散去,陽光灑下,紫衣女子生生抗下了九霄玄雷之力,一身漆黑,衣衫襤褸,卻雍容華貴,不可褻瀆。
紫衣女子淡淡看了眼姬小小和悠然,赤腳走入神宮,身影漸漸隱沒在神宮深處,神宮大門驟然自動關閉。
那場雷劫驚動了正魔兩道各大派,紛紛派遣探子打探陰魂山。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姬小小沒有隱瞞當日事實,一傳十十傳百,大魔頭神樂復活的消息不脛而走。
平靜多時的天下,又再一次沸騰了。
距離雷劫那一日,已經過去一個月。
這一日,神宮外,陰魂山的長老,弟子,百鬼,以及附庸陰魂山的小門小派,人人衣冠楚楚,整整齊齊站在一起。
轟隆隆,神宮的大門自動而開,兩位貌如天人的神仙眷侶手牽手緩緩走出。
“神樂山主,神樂山主,神樂山主……。”
聲音越來越響亮,大有衝破雲霄的趨勢。
當年神樂被正道那些僞君子偷襲而身隕道消,至此魔道式微,正道昌盛,魔教之人處處受制於正道弟子。今日魔教之人農奴翻身把歌唱,如何不樂,如何不喜,如何不竭嘶底裡!
神樂揮了揮衣袖,一股勁風輕輕鬆鬆壓下浩大聲勢。
“本王不再之日,辛苦諸位了。”神樂忽然振臂一呼,“常言道,邪不勝正。今日本王從黃泉歸來,定要將這話徹底改寫。吾等可願爲本王的一生所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什麼是邪?什麼是正?
魔教之人被正道弟子欺壓陵暴,於他們看來,正道弟子,作所作爲,罪該萬死。
“願爲吾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場之人齊齊跪下,場面浩大,聲勢逼人。
“我等齊心協力,定能無往而不利,誅滅正道,興我魔教。”
“誅滅正道,興我魔教。”
“誅滅正道,興我魔教。”
“誅滅正道,興我魔教。”
……
誓師大會過去三個月後,神樂也恢復到了大乘初階的修爲。
“母親,父親,女兒有一事相求。近些時日,女兒修爲不得寸進,欲下山歷練一番。”
姬小小跪在地上,直勾勾看着秀恩愛的神樂和司空。
司空抱着神樂,神情滿足。神樂玩弄司空的秀髮,姿態妖嬈。他們夫妻倆,一人溫潤如玉,一人千嬌百媚,極端互補。
“孃親聽你父親說了,首級絕世珍寶,煉製還魂丹,復活孃親之事,乃是你出力最大。有功者賞,有罪者罰,小音音你立下如此大功,可有什麼想要的?”神樂顧左右而言他。
姬小小沒有謙虛,問神樂要了幾件防身寶貝。
神樂輕聲笑了笑,道,“不愧是本王和司空的女兒,你出世歷練,本王是不擔心你了,去吧!”
跟神樂和司空道了別,姬小小簡單收拾了行裝,慢悠悠離開陰魂山,隨意找了個方向,哼着小調一步步走着。
這個世界大得離奇,姬小小走了十天十夜,居然還在陰魂山的勢力範圍。無可奈何之下,姬小小御空而行,咻的一聲,消失在天際。
三天後,姬小小在一處小城鎮上落腳。
大城鎮喚爲風亢城,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蓋因它地理位置的不同尋常。風亢城處於正道四大派之中,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東連通心懷宮,南交界火天谷,西接壤昊天宗,北毗鄰*門。因其特殊,風亢城繁華富強,但無人敢來此惹是生非。
姬小小中規中矩交了入城費,找了間客棧洗一洗身上的風塵。
躺在熱水裡,毛孔舒展,姬小小舒服地吐出一口氣。
清清爽爽,一身輕鬆,姬小小換身衣服,如平凡人一般在城內走走看看,玩玩吃吃,樂呵樂呵。
吞下糯米糰子,姬小小擡走準備換個攤子繼續吃,一個人突然抱住了她的腳。姬小小的身體自然反應,一腳踹飛了人。
抱住了她的腳。姬小小的身體自然反應,一腳踹飛了人。
就在姬小小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時,有人叫住了姬小小。
“哎,你等等,你把人我的攤子給毀了,你不得賠錢?”
細細想來,那些東倒西歪的攤子確實有她一半的責任。
姬小小問了他們大概要賠償多少錢,然後只給了一半。
“數了少了,還差一半。”
一半的責任,一半的賠償,天經地義嘛!
姬小小指了指攤子盡頭的那處,“另一半,你們得找那人。”
“找那人?爲什麼找那人?是你踹倒了我們的攤子。”
姬小小大聲說道,壓下週邊嘰嘰喳喳聲,“如果不是ta突然跳出來嚇到我,我就不會踹飛那人,我沒有踹那人,就不會毀了你們的攤子,追根究底,我有錯,那人也有錯。”
話粗理不粗,說的很是有道理。
周圍的人點了點。
噹啷噹啷,倒塌攤子盡頭處站起來一個女子。
女子白衣飄飄,臉色蒼白,嘴角沾着血跡,看着極是可憐。向前還覺得姬小小言之有理的吃瓜羣衆,一下子倒戈向白衣女子。
世人總是同情弱者的!
“納,人主動站出來,你們去找她要錢吧!”
姬小小說完,轉身離去。
“小姐請等一等。”
是白衣女子說的話。
“小姐,小女子我是孤女,前些日子,小女子的父親和母親因爲匪賊而慘死,爲了籌集葬禮費用,小女子只好變賣家產,但仍舊還欠了好些親戚的銀錢。於今日之事,小女子多有抱歉,但懇請小姐看在小女子孤苦伶仃的份上,求小姐收留小女子,小女子會洗衣做飯,定能好好伺候好小姐您。”
“不要。”
姬小小直接而殘忍地拒絕了白衣女子。
就這樣的貨色,還想當她的侍女,每日做夢!
“小姐,您如果不答應小女子的要求,小女子就死在你的面前。”
白衣女子拔下發髻傷的木製髮簪,英勇就義一般抵在喉嚨處。
“哎,這姑娘好可憐啊!”
“是啊,我看那人不缺錢啊,收了這個姑娘又如何。”
“剛剛她不僅踹了那可憐的女子,還讓人家賠錢,明明是她傷人在先。”
“這樣的人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對,長得妖里妖氣,一定是魔教妖女。”
“這樣的人不配來我們的風亢城,趕出去,把她趕出去。”
“妖女滾出去,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