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小話音出口,周圍一片死寂。
不是因爲端木磊的不成器,而是姬小小口中“大嬸”二字。
秦卿額頭青筋爆出,氣息明顯粗重幾分。
“大膽,夫人豈是你能污衊的。夫人風華正茂,雍容華貴,是京裡姑娘們爭相效仿之人。”秦卿身邊的嬤嬤怒斥道。
姬小小指着秦卿,“我都看到這位大嬸臉上,連最頂級的‘桃花紅’都遮不住的皺紋了,風華正茂?你沒長眼吧?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臭屁都是香噴噴的?”
嬤嬤被噎住,氣得臉紅脖子粗。
“母親,救救孩兒,救救孩兒,孩兒還不想死。”不敢冷落的端木磊出聲求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大腿刺痛刺痛的,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股疼痛越來越深。他的腿要廢了,端木磊如此想到。
不要,不要,一個廢人是沒有資格爭奪家主之位的。
端木磊仰起頭來,淚水盈盈望着秦卿。
“母親,救救孩兒。”端木磊使用眼淚攻勢。
秦卿暫且放下個人恩怨,道,“顧深,你有什條件?”
這個小妮子東扯西扯,不外是有所求,她若是真相玉石俱焚,磊兒早已命喪黃泉了。大家都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秦卿耐心等待姬小小開出條件。
姬小小脣角勾起,“大嬸不愧是大嬸,此時此刻仍舊顯得優哉遊哉,活得久的人就是不簡單啊!”
一字一句,姬小小都要在年齡上狠狠打壓秦卿。
秦卿冷身道,“有話快說。”
過猶不及,凡事適可而止的道理,姬小小深知肚明,她收斂自身的囂張和跋扈,道,“大嬸,你看到牀上那具屍體了?”
秦卿點點頭,那麼大的屍體躺那,眼睛沒瞎的一目瞭然。
“她是我的壓花,名喚荷花,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情深義重,更似姐妹。”姬小小娓娓道來,“可是,這如花似玉的姑娘,竟被你禽獸不如的兒子給玷污了。”
秦卿眉眼微微上挑,臉色平靜得可怕。
姬小小繼續說道,“玩膩之後,這豬狗玩意兒把荷花賞給了綠豆。綠豆是怎麼樣的人,大嬸,你管理正業侯府的後院,自然比我清楚。荷花死了,死在了綠豆的手上。”
秦卿裝模作樣,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出來,柔柔軟軟道,“真是太可憐了,來人啊,將這個丫頭風光大葬了。”
“是,夫人。”秦卿身邊的下人快快應下,生怕誤了秦卿的事。
荷花是原主的大功臣,大忠臣,姬小小認爲風光大葬荷花是理所應當,直接了安答應了,不僅如此,還隨意指點葬禮該如何進行,葬禮的配置必須是頂級上等的。
半晌後,荷花被人擡了下去。
“至於她,剁碎了喂狗,再找十幾二十個道士和尚唸經誦文,我要讓綠豆的靈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可以。
“還有,我生病了,又失血過多,需要補血補氣,所以百年人蔘,千年靈芝什麼的,亦是不可缺少的。
”可以。
“我住的院子太爛太破了,不符合我的身份地位,我需要一個新院子,最好配上十個丫鬟,十五個粗使婆子,廚房的廚娘也要多配上幾個,記住了,我只要手藝高超的。”
姬小小一口氣提了幾個要求,秦卿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好了,就這樣。”
姬小小松開腳,往秦卿走去。秦卿身邊的護衛、下人忠心耿耿,慷慨赴死一般擠到前頭來。
“不用緊張,我又沒有要對你們的夫人動手。”
姬小小越過秦卿,偷偷在秦卿耳邊留下一句話,“我不傻的。”
空口無憑,姬小小放下籌碼,那是自尋死路。
秦卿心領神會,猛然回頭,“你對磊兒做了什麼?”
姬小小頭也不回,“如果沒有我的獨門手法,端木磊這輩子是離不開牀了。哦,對了,可能也不會有子嗣。”
端木磊是秦卿的二兒子,血濃於水,姬小小敢打保票,她一天沒有治好端木磊,她一天性命無憂。
姬小小的身影漸漸遠去,秦卿身邊的嬤嬤說道,“夫人,就這樣讓她走了?”
秦卿道,“天色已晚,有事明早再說。”
趁着這段空閒時間,她需要消除一些痕跡和證據。
“還不趕快夫二少爺起來,去請大夫前來。”秦卿怒道。
下人一陣手腳慌亂,在秦卿指揮下,有條不紊工作。
姬小小回到那個破爛院子,收拾原主留下的幾樣東西,一名戰戰兢兢的小丫鬟前來稟報,秦卿已經爲她安排好新的住處了。
正業侯府地廣人多,姬小小翻山越嶺,來到一個比之前更偏僻的院子。不同的是,這個院子清麗雅緻,處處透着慢工出細活的精緻。
“這原來是誰的院子?”姬小小問道。
小丫鬟急忙回聲,“原本是要給三小姐的。”
姬小小心下了然,這位三小姐應該就是端木磊的親妹妹端木婉。
上下看了一通院子,姬小小對其評頭論足一番,勉勉強強算是滿意秦卿對她的敷衍了事。
“好了,我困了,你先下去。”姬小小補充道,“明早要準備好飯菜,人蔘、靈芝亦不可少。”
“是,表小姐。”聽聞姬小小這貨殺人不眨眼,小丫鬟卑躬屈膝,極盡奴顏諂媚之色。
姬小小走入房間,反手關上房門。
噗,走了三步,姬小小噴出一口血。
“傷勢太重了,傷及肺腑,差點有損根骨。”
姬小小捂着胸口,攙扶着牆壁走向木牀。來到牀上,盤膝坐下,姬小小嚥下一口血,強迫自己進入修煉狀態。
翌日,天微微亮,姬小小睜開眼,臉白的嚇人。
“來人。”姬小小換了一身,下人魚貫而入。
“表小姐,有何吩咐?”說話之人仍是昨天的小丫鬟。
“早飯可準備好了?”
“回表小姐,廚房已經備好,您若是現在需要,可以馬上送來。”
姬小小起身,“先幫我洗漱。”
洗漱之後,姬小小來到正廳,桌上熱騰騰的飯菜令她胃口大開。姬小小吃飽喝足,詢問昨日的小丫鬟,“我要的人蔘、靈芝可都到了?”
小丫鬟道,“在庫房裡。”
“拿到我房裡。”姬小小往房間走去,這具身體羸弱的很,昨日用了秘法,現在更是風吹即倒,老夫人的九十大壽沒幾天,她需要早早康復,積攢力量。
小丫鬟端着藥材過來,姬小小會揮手讓人下去。眼看房門關上,姬小小迫不及待生吞了人生靈芝。
有道是,虛不受補。可時間緊迫,容不得姬小小慢調理。姬小小萬般無奈之下,選擇了“破舊立新”這一條路走。
這具身體千瘡百孔,要麼精細養着,長年累月下漸漸完好如初。要麼如打鐵一般,揉碎融化,在熊熊烈火中浴火重生。
人生靈芝都是大補之藥,姬小小生吞活剝,一下子攝入浩瀚能量,體內烈火灼燒,五臟六腑如鍋中水,沸騰之時,雜質浮現,藥效滋養四肢百骸,遂達到清除愈傷的功效。
姬小小吞下木盤上的大補藥,蒼白的臉瞬間通紅如血,剖心剜骨的疼痛陣陣襲來,姬小小百折不撓,一點點打磨這具身體。
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一邊,秦卿的梧桐院。
樹木青翠,百花齊放,一派美不勝收的景色。
秦卿趴在桌上,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端木藺心疼如刀割,慌張無措哄着心愛之人。
“侯爺,你可要爲我兒做主。”秦卿投入端木藺的懷中,清冷的眼簾滲透綢緞衣裳,打溼了一個男人的心。
端木藺抱着秦卿,鏗鏘有力道,“卿卿,我會的。”
今早下朝回來,端木藺便聽聞了姬小小的膽大妄爲。這是正業侯府,她端木藺的地盤,顧深那個小丫頭片子反客爲主,殺人傷人簡直不將他放在眼裡。
端木藺怒火叢生,恨不得立即前去拿下顧深。
秦卿在端木藺懷裡勾起一個諷笑容,低聲道,“侯爺,你真好,妾身嫁於你,當真是妾身修來的八輩子的福氣。”
秦卿說話間氣息噴吐,端木藺身體緊繃,人到中年,如狼似虎,端木藺保證如花似玉的嬌妻秦卿入了房。
午時,端木藺和秦卿兩人單獨用膳。
“侯爺,你可想好要如何爲我兒報仇了?”秦卿爲端木藺夾起一塊肉,漫不經心問道。
端木藺道,“早已想好。”
“怎樣?”秦卿有些激動。
“卿卿,你可知衛國公其人?”
“肖承瑞?”秦卿回憶道,“曾有所聽聞,師從大學士劉先生,其人光明磊落,懷瑾握瑜,乃君子人物。”
端木藺放聲大笑,眼角沁着淚水。
“君子人物?一個色中餓鬼也配稱爲君子,真是貽笑大方。”端木藺繼續說道,“卿卿,以後遇到肖承瑞,能躲即躲,不能多,也千萬要遮住面容。這人色令智昏,瞧上的女人不管是何身份,也要好好品嚐一番。”
秦卿心下驚恐,“妾身知道了,那侯爺是想?”
端木藺揚起一個鄙夷的笑,“我遠遠瞧上了幾眼,顧深這丫頭越發花容月貌,我養了她幾年,她也是時候該償還人情了。”
頓了頓,端木藺厲聲道,“母親九十大壽那天,將人帶去給肖承瑞看看,肖承瑞若是滿意,禮部尚書之職,便千真萬確定下了,森兒年紀輕輕坐上禮部尚書之位,也算是光宗耀祖,不辱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