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看,您的小孫子來了。哎呀,睜開眼睛了!”
扎呼呼的女聲在耳邊吵嚷,洛凌睜開眼,就正巧看到一張滿是皺褶的老臉,是蔣牧海的爺爺、蔣家那個死掉後還鬧騰的老太爺。一轉頭,洛凌看到了笑得跟喇叭花似的年輕女子,大圓臉,略有些富態,但長得也不錯,可惜神情諂媚卑微,看着就令人不舒服。再轉頭,洛凌看到了淺笑着的韓巧英,正是她懷抱着自己。
“看爺爺,看這裡!”那年輕女子還在逗弄洛凌。
洛凌瞥了她一眼,對老太爺露出一個笑容。
周圍人頓時一陣起鬨,就跟洛凌當熊貓時差不多。
“長得真好看,將來一定是個大帥哥,就跟大哥一樣。”圓臉的姑娘讚歎道。
“我的孫子那肯定長得好看。”老太爺身邊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說道。
圓臉姑娘臉上還掛着笑,嘴上說着“您說的是”,但眼睛裡面卻浮現了恨意。
老太爺咳嗽一聲,岔開話題,一羣人繼續逗弄洛凌。洛凌不耐,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那些人也就消停了。
洛凌感覺到韓巧英將自己交給了別人,那人出了屋子,又進了另一間房,將洛凌放在柔軟的嬰兒牀內,給她蓋好小被子,坐了一會兒,確認洛凌睡熟,這才離開。
洛凌沒睜眼。因爲這蔣家的嬰兒房裝了監控,她不想被人發現自己裝睡。
第二次當嬰孩,洛凌熟門熟路,小身體翻滾了兩下,擺出了對嬰孩來講有些特別的正經睡姿,將兩個【道法】技巧打開,開始了修煉。
在現代當嬰孩,就比在古代那種環境舒服,有尿不溼,有奶粉,洛凌吃得好、睡得香,道行也一日千里,卻在到達一個小成境界後就停滯不前了。
這也是那兩個【道法】技巧的侷限,封頂就到這兒了,要更進一步,得有其他技巧,或從下界位面中學習功法。
洛凌舒了口氣。她乘此機會,也將上帝視角中的所見整理一番,決定好了要學習什麼法術。
“牧海少爺,您不打坐了嗎?”旁邊照看洛凌的傭人笑嘻嘻地說道。
洛凌此時已經四歲,能坐之後,就經常擺出盤腿打坐的姿勢,還找了一部講神仙凡人故事的動畫片,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在修煉仙法。當時蔣家人都是大笑,覺得是童言無忌。再加上洛凌也像普通孩子一樣玩玩具、看動畫,倒是沒人起疑。
洛凌站起身,板着小臉說道:“今日功課做完了,我要玩機器武士了。”
她現在人小,就是個小正太,看起來極其可愛,非常討人喜歡。
傭人連忙就將洛凌的玩具箱搬出來,打開後,裡面的玩具擺得整整齊齊。
這不是傭人收拾的,而是洛凌自己放好的。
她生前可不是富二代,後來也沒機會體會富二代的奢侈童年,這一次倒是過癮,蔣家人給她買了不少高級玩具。因爲她現在是男孩,玩什麼機器人、遙控汽車飛機,旁人也不覺得奇怪。洛凌在今年還高端地玩起了模型玩具,自己拼機器人,頓時就被驚爲天人,衆人都誇她是小天才。
“牧海少爺,您還需要什麼嗎?”傭人把機器武士的零部件和做手工的工具都拿了出來,詢問洛凌。
洛凌搖頭,安靜地拼裝好武士刀,又給機器人穿戴盔甲。
哐當!
外頭一聲巨響。
傭人怕洛凌被嚇到,趕緊安撫,皺眉看了看房門。
洛凌眉頭一挑,忽然開口問道:“今天是幾月幾號?”
傭人愣住,“九月十二號。”
九月十二……
洛凌恍惚了一下。
她到底只是四歲的小孩,忙於扮小孩、忙於修煉,對時間上的感覺就比較遲鈍,有時候會忽視掉日期變化。
九月十二,是蔣家老太爺去世的日子。
“少爺,您坐這兒別動,我去外頭看看。”傭人起身要離開。
洛凌張了張口,沒阻止。
傭人匆匆離開,沒多久,外頭就響起了驚呼,聲音變得嘈雜,只聽有人喊着“老太爺”、“救護車”的。
洛凌走了出去,站在樓梯口看着樓下的吵嚷。
蔣家的宅邸是一幢大別墅。老太爺和老太太腿腳不便,住在一樓。蔣忠國一家三口住在二樓。洛凌穿越來那天看到的圓臉姑娘住在三樓。
四年過去,那圓臉姑娘瘦了下來,顯得有些憔悴,眼神則變得更爲陰鷙。此刻的她癱坐在地上,滿臉淚痕,惶惶無助地看着傭人們跑來跑去。
蔣家的家庭醫生很快就到了,進入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房間。沒過幾分鐘,房間內傳出老太太哭嚎的聲音。
那圓臉姑娘絕望地看着房間,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你個喪門星!就是你氣死了老頭子!”老太太突然從房內衝了出來,伸手就扇了那圓臉姑娘一巴掌,怒罵道,“和你娘一樣是個賤人!只會禍害人!你怎麼不學你娘早點死了乾淨啊!”
洛凌默默看着。
傭人發現了洛凌,急匆匆跑上了樓,尷尬地拉着洛凌往回走,“少爺,您跟我回去吧,啊,我們回房間去。”
洛凌沒反對。
很快,蔣忠國夫婦從外頭趕了回來,看到老太爺的屍體,都泣不成聲。
韓巧英問旁邊傭人:“牧海呢?”
“少爺在樓上,有王嫂照顧着。”傭人回答。
韓巧英點頭,輕聲安慰自己的婆婆。
蔣忠國抹掉眼淚,問母親:“爸怎麼突然死了?”
“還不是這個賤人!”老太太跳了起來,又要去打圓臉姑娘。
“媽,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和小愛有關係?”蔣忠國忙去攔。
蔣愛一邊臉腫着,聽到這話,也跳了起來,“要不是你想要把我嫁給楚老頭,爸怎麼會死?!明明是你氣死了爸爸!”
“讓你嫁給楚董怎麼了?能當楚家的夫人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老太太不甘示弱,中氣十足地吼道。
蔣忠國和韓巧英夫妻倆面面相覷,都覺得頭大。
“好了,這事情別說了。先處理爸的喪事吧。”蔣忠國和稀泥,“爸爸的喪事重要,小愛的婚事以後再說。”
蔣愛和老太太對視着,空氣中都瀰漫了硝煙味。
別說老太爺已死,就是老太爺還活着,這會兒的蔣家也是蔣忠國當家了,她們兩個都不會直接頂撞蔣忠國。
韓巧英扶着老太太到客房休息,陪了她一會兒,就上樓來看洛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