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說啥?”
徐茵摳摳耳朵,簡直不敢相信。
儘管她對小瑾同志有着N世的記憶,但他沒有啊。
兩人充其量才見過兩次面,這就上門求婚了?
徐茵很想上前摸一摸他額頭,問他一句:沒發燒吧?
不是說這個年代的人,在感情一事上向來很保守、內斂的嗎?處對象、結婚這種事,能這麼快說出口?
“我是認真的。”程少瑾看着她,儘管耳朵尖燙得像在發燒,但他十分清楚——這是一個再認真不過的決定。
“這麼突然,是有什麼事嗎?”徐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上一次見面,頂多就感謝了她的救命之恩,別的也沒聊啥啊。
總不至於是對她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吧?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忽然,她會過意:“你不會是想要以身相許,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吧?”
“……也不全是。”
“……”徐茵扶了扶額,“就算因爲我救了你,你對我有好感,這進度未免太快了點,咱要不這樣,慢慢來,先像朋友一樣處着……”
“不行。”
慢慢來,她家裡就要給她定下親事了,到時候她想擺脫都擺脫不掉。
徐茵不由頭疼。
這要不是小瑾同志,她早就上手賞他一個大嘴巴子了。
以身相許來報恩,還不許她拒絕,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進度其實並不快。我有個戰友,回家一趟,就帶了個媳婦回來。結婚前,他們連面都沒見過。咱倆好歹照過兩次面了。你聽我的,我不會害你。”他鄭重地表態,“我會對你好,婚後你想幹什麼都行,我不會干涉你的任何決定。”
“……”
徐茵越聽越糊塗。
這話說的,好像他纔是來解救自己於水火的恩人似的。
她歪頭打量着他,認認真真考慮起他的提議。
嫁給他、和他處對象、談個先婚後愛的戀愛,似乎也不錯。
說起來,她的年紀,擱這個時代,也差不多到嫁人的歲數了。要想單身,沒準還得跟家裡鬥爭一番。畢竟現在還處於包辦婚姻年代。
原文裡,原身到死都沒嫁人,不是她主觀不願意,而是客觀不允許。
在飯都吃不飽的年代,一個未婚大姑娘,擔負着三個外甥的撫養任務,娶她等於娶了四張嘴,饒是原身再能幹,也沒人家敢冒這個險。
一耽擱、二耽擱,就成了老姑娘。
如今,她沒有撫養三個外甥,年紀也正合適,家裡會不給她相看對象?想什麼美事呢!
想到這裡,徐茵不再猶豫,伸出手和程少瑾握了握:
“成!那咱倆以後就是革命伴侶了!餘生請多關照!”
就這樣,徐茵和程少瑾結爲了革命伴侶。
消息傳開後,墾荒隊那幫單身小夥兒簡直傻眼了。
啥?徐茵和程少瑾要結婚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們天天跟徐茵待在一塊兒,齊頭並進地在春耕大地上揮舞着鋤頭、鐵耙開荒種地,半點風聲都沒聽說,這兩人就要結婚了?
“我就說,姓程的傢伙三天兩頭往咱們這裡跑,肯定沒安好心,合着是頭大尾巴狼。”陳達明氣呼呼地說。
集美貌、智慧、勤勞、能幹於一身的徐茵同志,就這樣被程少瑾那頭大尾巴狼叼走了。
說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周海軍也一陣低落。
遇到狼那次,徐茵不僅救了他,還幫他正了骨。那一刻,他承認自己對她動了心。
但還沒來得及找機會表白,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命運到底沒站在自己這邊。
這一刻,男同胞們集體化身檸檬精,看到程少瑾,酸意凝成目光,狠狠地瞪他一眼,掩飾都懶得掩飾了。
女同胞們則更好奇過程:“徐茵,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跟程同志認識了?他每次來,其實都是來看你的是不是?你瞞得可真緊啊!”
徐茵笑而不語,就讓她們繼續這個美好的誤會吧!
程少瑾的動作很快,當天就回駐地提交了結婚申請。
審批報告下來時,正好忙完春耕,墾荒隊的任務相對比較輕,兩人商量後,挑了風和日麗、光榮熱鬧的五一勞動節,辦了婚禮。
說是婚禮,看起來更像聯歡會。
擺上一桌酒,分上一把糖,請雙方戰友、同伴吃頓便飯,就算結婚了。
婚房設在程少瑾的單位宿舍,組織上給他批了間單人宿舍。
付隊長不甘示弱,在墾荒隊大本營也給徐茵騰了個單間出來,握着徐茵的手發自肺腑地道:“小徐,墾荒隊離不開你啊!”
這是真心話。
沒有徐茵,光憑遠山隊五十號人,哪完得成一年兩三千畝的墾荒量?
徐茵也確實想爲祖國糧倉實打實地發揮點光和熱,遂決定平時還是住在墾荒隊這邊,等農閒了去駐地陪程少瑾。而程少瑾公休了也可以來河窩子屯陪她。
兩人就這麼愉快地商定了。
“你公公婆婆來信了,這是給你的見面禮。”程少瑾把爹孃寄來的家書拿給徐茵看,順便把來信裡夾着的二十元錢直接給了她,“等你農閒,我也攢夠探親假了,就帶你去看他們。”
徐茵捏着這疊嶄新的毛票,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
這年頭,結婚備齊牀、臉盆、熱水瓶、痰盂這四大件就算條件不錯了。
而這四樣東西加起來差不多要十五元,程家二老寄來二十元,其中五元纔是給徐茵這個兒媳婦的見面禮。
可程少瑾卻把二十元全都給了她,結婚四大件用的是他自己的津貼,不夠還問戰友借了點。
這個男人,無論哪一世,都是捧着一顆火熱的赤誠之心,給予她足夠的信任。
看完他爹孃的來信,徐茵尋思怎麼着也得知會老徐家一聲才行。
免得下次回去,家裡不知道她結婚了,還想着找媒婆給她介紹對象,那就鬧笑話了。
沒想到她的家書還沒寄出,老家先她一步發來了電報。
她墾荒的確切地址,老徐家的人其實並不知道,說起來還是徐翠從中幫的忙——託僱主家的男主人用他的人脈關係打聽到的。
爲了省錢,電報寥寥幾字:家中有事,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