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姜家人,真是神設定。”紀容羽也笑了:“曾經我無比怨恨,此時卻無比慶幸。姜先生,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是我的生父,以前沒有希望過以後也不會希望,現在也同樣慶幸沒有希望過。我曾經也在想,範女士,還有你,到底心理都在想什麼?”頓了頓,她擡起了頭:“或許對於範女士來說,我是一段失敗了的感情和嘗試之後的累贅,不堪回首;對於姜先生你來說,我是你失去愛情以及男人面子的一個證據甚至黑歷史。可是對我來說,你們幾乎是我人生中的陌生人,甚至從頭到尾都不應該出現的陌生人。”她優雅地擡起了小巧的下巴,“姜家?錢?”
她的語氣倒還平淡,但是姜四少還是明顯從裡面聽出了不屑,只聽她又道:“你們也不過如此,爲了利益,還不是自欺欺人?”
“你在胡說什麼?!”姜四少忽然舉起了手,似乎下一刻就要朝着紀容羽的臉上扇去。
“嗤!”紀容羽嘲諷一笑,腳下微微一錯,修長的美|腿就擡起,右膝蓋穩穩地撞上了姜四少的小腹:“明明是個陌生人,憑什麼反覆擺着父親的譜,對我打罵的心安理得?兩年前你的那一巴掌,我們那點微薄的情分早就斷了。無關緊要的人,不反抗那是傻瓜!”
姜四少只覺得小腹一陣火辣辣地絞痛,他根本沒有想到紀容羽不但會躲開,甚至會還擊!而且那看似輕飄飄的動作,讓他這個從來沒有間歇過軍隊式鍛鍊的大男人都痛成這樣!
他捂着小腹半弓着身子,第一次在紀容羽的面前低下了頭。艱難地擡頭,他也只能看到紀容羽漂亮的下巴,似乎在燈光下泛着疏離的寒光。
一年時間,從一個肉身凡胎修煉成爲金丹期的修士,沒有足夠的積累,說姜筱筱修煉的速度坐了火箭也不爲過。她也相信姜筱筱身上肯定有很多的底牌金手指一樣的存在,可她,爲什麼要躲着!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
“你在對誰動手!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陰險刻薄的如同你的母親一樣。”姜四少強忍着小腹上的疼痛,站了起來,額角掛着冷汗。
紀容羽嗤笑一聲:“你養過誰?呵~我的殘酷無情,也和你一樣。”
直到紀容羽消失在視線中,姜四少這才狠狠按住了小腹,收起了剛纔爲了不輸陣而故意挺直的脊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掀起衣服,小腹六塊結實的肌肉上,印着一個紫色近乎發黑的圓印,可見對方上腿之狠。
姜四少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姜家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明明是血緣牽絆的父女,卻因爲二十年前的齷齪形同陌路,甚至形如敵人。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老了,所以被一個久病初愈的小女子給襲擊,他也覺得自己老了,現在經常會回想過去。
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相片,相片是陳舊發黃的彩色,上面有一個帶着濃濃書卷氣息漂亮的女子。女子燙着當時時尚的捲髮,懷裡抱着書本,似乎有些吃驚地看着鏡頭,渾身上下都透露出簡單兩個字的氣息。
這是他曾經喜歡,或者說愛的女人,一個普通工薪階層家庭的女兒。
因爲紀容羽的生母範女士,這個女人徹底離開了他的世界,嫁給了別人。
只不過幾步,紀容羽就走出了大院。她的身後,是站的筆挺的士兵,他們用懷裡裝着子彈的槍械,保護着大院裡的幾乎算得上古董級的國家領導人和其重要家屬。
“戲好看嗎?”一個拐彎走出了衛兵的視野,紀容羽微微轉身,看着不遠處黑暗的角落,那裡站着一人,一個幾乎與黑夜和影子融爲一體的男人。
在這個世界,地圖導航已經完全是擺設。不要說人物標識的顏色,就連人物標識都給省了。所以紀容羽之所以能知道,是她現在最大的依仗精神力給予了幫助。
不過這個男人對她沒有惡意,只是微微露出一抹纖長高大的身形,隨即再次隱入了黑暗,沒了蹤影。
在星球另一端的Z國。
姜筱筱住在頂級七星級大酒店總統套房中,手中把玩着幾根水頭極佳的玻璃種翡翠針把玩,看着落地窗外繁華的城市夜景,久久沉思。
這一次的國外之行,比她想象的還要浪費時間!
經過一年的修煉,她好容易在不久前突破到了金丹期,成爲一個金丹期的修士。根據殘缺的傳承記載,金丹期之後終於有了丹火,比地火煉丹的品質要高不少。雖然她現在煉丹的成丹率還算可以,但是並沒有優質的丹爐和火焰。誰能想象她爲了煉丹在家裡連開了好幾天天然氣火還怎麼都沒有辦法將藥物的精華提煉出來的窘況……身上的那些丹藥,一方面是空間傳承裡留下的一些,還有就是她扛着炙熱去火地下火山口煉製的。
空間中年份不錯的藥材不多卻也不少,可是她卻無法將它們煉製成丹藥。低階的丹藥需要的藥材在現在也是少之又少,她硬件什麼的跟不上,如果不是經濟基礎足夠,那就是大把的浪費了。才栽種下去了,就算有一比五的時間間隔,現在才一年,也長不出個什麼……
如果不是這樣,她怎麼會拼命修煉提高修爲,一面用她容易種的靈米靈果給家人改善體質,而不是直接將他們引入修仙一途?還有就是,她手中沒有修煉功法。
如今她已經有了丹火,可以嘗試從傳承的古籍中,研究出洗髓丹的丹方,她現在有了自保能力,也是時候強大自己的家人,給自己增強後盾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發現這個世界上似乎並沒有其他修真者,駁雜稀少的靈氣已經很難支持修真者成長。大道孤獨,她害怕失去自己好容易得到的,濃濃的親情!
她希望,有人陪伴!
就在她認爲自己可以大展拳腳的時候,醫院那邊傳來消息,植物人狀態的紀容羽居然醒來了!
這真是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植物人狀態醒來,那的確是奇蹟,可是她自己給紀容羽的藥物中加過料的,就算是植物人狀態,也會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徹底死去。她自己傳承的可是醫道,試驗了這麼多次,她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可是她爲什麼會醒過來?是因爲別人的幫助,還是發生了什麼不可以掌控的事情?
她好容易才找到這次這個機會,將上輩子害死自己的狗男女和那個黑幫組織一起覆滅,可是對方似乎受到了什麼消息,龜縮起來,最讓她覺得麻煩的是,他們似乎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投鼠忌器,雖然她安排了人手給自己上一輩子的家人還有這一輩子的家人,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害怕他們忽然發難,將她上一輩子的親人和這一輩子的親人給牽扯下來。而且,她的重生是秘密,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哪怕是愛她如命的這一世的父母。
如果知道了,她並不是‘姜筱筱’,而是蘭冰燕,他們還會那麼愛她嗎?如果他們知道她是不一樣的‘姜筱筱’,她是被傳的近乎於神的玉針神醫,他們的愛還會那麼純粹嗎?
所以,她還是不敢。
知道紀容羽醒過來的時候,她心中是有過猜測和疑慮的。按照她的性格,她是會在派人監視的基礎上,直接趕回去一探究竟,可是沒想到那狗男女消失無蹤。好容易追查到線索,她居然遇見了千年難得一見的時空裂縫,錯過了大好的機會。
算了,來日方長,他們逃脫不了她的復仇之火!
躺在KINGSIZE的牀上,姜筱筱回覆了姜浩然發給自己的短信,閉上了眼睛。
“我這是……”姜筱筱扶着額頭坐了起來,一眼就看到了守在自己牀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胖的只剩下一條縫兒的眼睛閃過一絲銳利,整個人條件反射地彈了起來,雙手凌厲地握拳,狠狠地朝着離自己最近的姜家四少臉上砸了上去!
姜筱筱有些發悶……這是,她剛重生到‘姜筱筱’身上時候的記憶。她這是在做夢?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明明有着意識,卻似乎支配不了身體?
姜筱筱昏迷了幾天,都是靠打點滴,虛弱不說,原本圓滾滾的身子也不是多麼好,彈起來的瞬間就勢弱了。可偏偏姜家四少離得近,也沒有防備,就這麼被一拳頭砸在了左眼眶上,瞬間睜不開眼,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筱筱……”
姜筱筱一陣頭暈,再次跌倒在牀上,這纔看到,自己剛纔轟出去的拳頭並不是自己佈滿繭子,小麥色充滿力量的手,而是一個肉呼呼的彷彿包子一樣的,白皙的手。
姜筱筱驚悚了,她只記得自己在出任務,在任務中被自己的好友和愛人一起陷害,似乎是,死了?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筱筱是誰?
她警惕地瞪着小眼睛,長滿了痘痘的包子臉被她眯出別樣的凌厲和滑稽:“你們是誰?!我是誰?!我怎麼了?!”說着,眼睛掃過小輩們身後的幾個男男女女,還有一個坐在那裡不動如山的老爺子,瞳孔劇烈地收縮起來。
這些人,這些人……
不是威名赫赫的姜家人嗎?!
那她現在,她現在……
她再次看着自己胖乎乎的手,一股驚喜和豪情險些衝破胸膛!
可是,她爲什麼會重生在姜家人的身上?!她摸了摸,忽然在自己的胸前摸到一塊熟悉的玉佩,直覺告訴她,她的重生,和這個玉佩,有着莫大的關聯!
姜老爺子、姜大少幾人眼中都閃過疑慮,就算是姜三少也是一樣。剛纔姜筱筱的攻擊雖然失敗了,而是都是軍人出身的幾人一眼就認出,她剛纔凌厲的身手出自何處,一瞬間驚疑不定,覺得有什麼不大對,可是下意識地選擇相信自家的孩子,刻意忽略到,那孩子剛纔充滿血腥殺氣的眼神,還有完全不應該出現在她一個嬌寵長大的小姑娘身上的,殺人的身手!
姜老爺子垂下眼眸,老狐狸心中所想,別說新來駕到的特種女兵蘭冰燕,就連他的兒子也不明白。而這個時候,大家都沉浸在姜筱筱醒來的這件事上,忽略了太多的東西,同樣包括老爺子的情緒。
當姜筱筱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的時候,天上掉餡餅的重生福利讓她幸福地險些找不到北。身份,地位,家人,後盾,這是上輩子因爲當兵執行機密任務而早早和家人分離之後最缺少的東西!哪怕自己最後成爲特種女兵王一樣的存在,這些依舊是她的硬傷!可是現在,這些她都擁有了!她還擁有了足夠的青春,時間!
可是,當她看到洗浴間梳妝鏡裡面胖的幾乎看不到眼睛,一臉紅色青春痘的芝麻皮稻草餡兒的湯圓臉的時候,對比自己上輩子的漂亮臉,險些嚇暈過去。
事實證明,她的確是一個寵兒,因爲在她抑鬱不已算計着如何提高自己草包身體的體質並且減肥提高顏值的時候,她赤條條胖滾滾的身子無意中進入了玉佩之中的空間,天降福緣,撞入了她的懷中。
這一點,就算行走了這麼多世界,得到了許多的紀容羽也忍不住嫉妒。她得到的一切都是拼死拼活掙來的,人家的福緣都是從天而降送入手上。
就這樣,姜筱筱開始了新的人生和征途。
姜筱筱彷彿一個旁觀者一樣看着自己享受着姜家的溫情,成長起來,大展宏圖,幾乎將這一年多的事情從頭到尾都看了遍,十分神奇。
她看着自己獲得了醫道傳承,看着自己在短短一年時間裡憑藉空間的作弊器和留下來的僅有的幾枚修真界的珍貴丹藥,修煉成爲金丹期的修士,看着自己利用醫術獲得金錢權勢和人脈,更看着自己追逐着渣男賤女的腳步,開始復仇,然後在現在這一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