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這邊轉頭就消失了,卻不知道,她的這一番舉動,讓原本還算安寧的這片土地,漸漸的變得有些劍拔弩張了起來。
有些事情,鈴蘭這麼一個剛邁入修真體系不久的菜鳥不知道,但是真正有傳承的那些人,卻是知道一些的。
那些來追殺鈴蘭的那些人,鈴蘭想要弄清楚對方的身份,還需要仔細的謀劃。
但是在某些老一輩人的眼中,這些人的身份卻是昭然若揭的。
不說別的,就是這片土地上的當權者,就容不下這樣的存在,當下暗地裡,便有不少勢力涌動了起來。
而造成這一切的鈴蘭,卻正坐在一家館子當中吃麪。
這面的味道不怎麼好,吃起來像是有些泡過頭了的感覺,有些軟。
坐在這裡大半天了,這一碗麪她也沒吃完,反而是坐在這裡,聽那說書的說了一上午的故事。
這要是換成別人這麼就點那麼一碗麪,就坐在這裡一上午,可能店小二早就來趕人了。
但是鈴蘭坐在這裡,聽書覺得好了,打賞起來毫不吝嗇,這倒是讓店小二不敢輕舉妄動。
說書的這會兒說的口沫橫飛的,臉上也是紅光滿面的。
沒辦法,誰讓這天來了一個出手闊綽的少爺郎呢。
這不,纔講了一上午,五兩銀子就入賬了。
平時講書,坐在這裡一天的時間,說的喉嚨都冒煙了,最後獲得的賞銀也未必有一兩銀子。
這裡畢竟不是什麼大城市,城裡基本上也沒多少有錢人家,平時得到的賞錢多半也都是一些銅錢,今天遇見如此大手筆的,當然是要巴結一下,如果能夠讓這位小少爺迷上自己這說書的本事,多來幾次,那就更好了!
說書先生這邊說的起勁,鈴蘭的視線卻從面前的麪碗上面移開了,耳邊還是那說書先生的聲音,但是視線卻落在了窗外面正拉扯的兩個人的身上。
這窗外面便是街道,街道兩邊也有不少買東西的小販,都是一些挑這東西販賣的貧民。
遇見這樣當街拉扯的,也都快手快腳的離開了,深怕自己這點兒東西被波及了,看看那兩個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明顯對方賠不起,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們自己!
其實不光是那些買東西的,就連那些路過的,也都遠遠的避開了,圍上去湊個熱鬧神馬的,那是有閒心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像是他們這樣,一天連家都養不起的人家,纔沒那個心思管看這些幾乎每天都要上演的鬧劇呢!
但是鈴蘭的視線,卻被這兩個人給吸引了。
拉扯當中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灰,身上也有一些補丁,但是看起來卻比其他人要好上一些,這會兒拉着自己的腰帶,一副要綁上,但是卻被那女子拉扯着綁不上的模樣。
而那拉扯他的女子,本身長得也說不上出衆,臉還有些長,一雙吊稍眼,看起來無端有種刻薄的感覺。
女子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鈴蘭的眼力很好,能夠清晰的看到這女子臉上的一些皺紋,額頭上的皺紋尤其明顯,在她開開合合的說着些什麼的時候,那些皺紋便若隱若現的。
男子顯然被這女子拉扯的不耐煩了,當下只能在自己的懷裡掏了掏,最後掏出了個什麼東西,隨手就丟到了那女人的懷裡。
女人得到了那東西,當下那副刻薄的模樣便收斂了一些,臉上也露出了一些笑模樣,露出一口有些微微發黃的牙齒,甚至還主動的伸手在那男人的胸口摸了摸,像是在給這個男人順氣,又像是在變向的勾引着些什麼。
男人很顯然不耐煩女人這幅樣子,但是在繫上褲腰帶上之後,卻有像是有些不甘心似的,伸出曬得漆黑的粗糙大手,狠狠的在這女人的胸口上掐了一把,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副惡狠狠的模樣。
那女人倒是不以爲意,就像是被抓住胸口狠狠捏的人不是自己一樣,臉上的笑模樣沒變,甚至還對這男人拋了一個媚眼。
男人看到女人這幅樣子之後,才鬆了手,轉身往地上啐了一口,這纔像是很嫌棄一般的走了。
女人眼見着男人離開了,這才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那依舊能夠看清楚自己胸口模樣的衣服扯平,這才扭着屁股回去了。
只是她這邊纔想要把門關上,一個糙漢子便又上了門,直接抵住了那女人關門的動作。
那女人看見來人,當下臉上又露出了那副笑模樣,也不在意外面還有人看着,自顧自的往那男人身上倒去。
那男人顯然也是個不講究的,當下便親了上去,手一邊扯着女人的衣服,一邊進去,然後這才把門關上了。
鈴蘭坐在這裡看完這一切,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坐在這裡已經一上午了,便看見了三個男人從這個女人的房門出來。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爲這是送自家男人外出的娘子,雖然這個娘子看起來孟浪了一些,但是看其他人那副見怪不怪的模樣而,倒也沒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
畢竟她不是真正的本土人,在更混亂的世界也待過,這樣的情況真不算什麼。
但是沒一會兒,便有另一個男人又進去了,然後又過了一會兒,這個男人就又走了,並且那女人的態度居然還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一次兩次,鈴蘭還能以爲對方只是在自家男人離開之後偷個男人,雖然這事情看起來有些噁心,但是她卻也不覺得有什麼。
等這第三個男人進去了,要是她還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竅的話,那就是真的眼瞎了。
這女人明顯就是暗娼,不是正規妓院當中的姑娘,做的卻也是買皮肉的生意。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民風還是很嚴禁的,對待女人的態度也有些苛刻,這樣明目張膽的做暗娼,這些人爲什麼還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呢?
不過這些對鈴蘭來說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也就只是看上兩眼之後便轉過頭去了。
畢竟這事情,和她也沒什麼關係不是。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半夜三更的時候,自己居然又見到了這個女人。
鈴蘭本身有錢,原本想要找個地方住宿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但是這年頭,住宿也不是說住就能住的事情,普通人想要入住,就必須出示路引。
鈴蘭一個易容過後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有路引這種東西,所以最後,她也只能隨便找個地方湊合一晚上了。
這不,還沒找到適合的地方呢,這黑燈瞎火的,那個做暗娼的女人便出現了。
這會兒已經入夜,按道理來說,入夜之後這地方是需要宵禁的,不過這種小地方,夜裡也沒什麼人會排查,滿大街會在外面晃盪的,也就只剩下更夫了。
這女人顯然做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躲避更夫的事情做的輕車熟路了,沒一會兒就走過了兩條街,來到了這城當中的另一邊。
鈴蘭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遇見了這種事情,居然還跟了上來。
反正等鈴蘭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躍上了人家的房頂。
這地方是這城中難得的‘富人區’,一些還算是比較富足的人家都住在這一邊,這邊的治安顯然也要比那女人住着的那邊要好上很多,更何況這城中唯一的一所私塾還開在這條街,這就讓這條街變得更加金貴了起來,平時那些手腳不乾淨,穿的不齊整的人都不敢來這條街上面晃盪,就怕別人看見之後,嫌棄的打出去。
女人這黑燈瞎火的來到了這裡,一看就不尋常。
更何況,這女人還停留在了一個黑燈瞎火的房門口,伸手敲了敲,然後對方居然還真給她開門了!
鈴蘭一開始以爲,這可能是那女人的姘頭,看見這一幕之後,便打算離開了。
但是剛要走,腦子當中便閃過了那女人的那張不是很討喜的臉,又覺得這事情不可能。
那女人長成那副樣子,能夠在那混亂的街道做個暗娼,是因爲她的客人本身就不怎麼挑,多數都是一些娶不起媳婦的粗漢子,平時過來,也只是爲了解解饞罷了。
要是真的遇上那些能夠去上媳婦的,像是這女人這幅樣子的,那些人還真未必能夠看得上。
這麼想着,鈴蘭便又止住了離開的動作,甚至還想了想,挑開了對方的一片瓦片往裡面看去。
這房子不大,只有一間屋子,屋子當中有一張木牀,比較顯眼的是另一邊放着的書桌,和書桌後面那堆滿了書的書櫃。
這應該是一個書生的房子。
鈴蘭這麼想着,便也終於看到了這個屋子的主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這郎君身上穿着一套青袍,頭髮已經放下了,看起來像是要就寢的模樣了。
這郎君對於女人的深夜造訪顯然很緊張,放女人進來之後還特意到外面看了看,確認是真的沒有其他人之後,這才關上門,然後看向那進屋之後,就顯得有些侷促的女人,壓低着聲音說道。
“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告訴你,沒有別的事情,就不要來這裡嗎?”
那女人這會兒已經沒有了白天那輕浮浪蕩的模樣,對於男人的質問,顯然有些侷促。
但是很快,她也輕聲的說了今天過來的來意。
“我這聽說你們在過兩天就要備考了,我怕你這段時間太過於用工短了吃食。”
這麼說着,女人便在自己的袖子裡掏了掏,好半天才拿出了一個用灰布包裹着的小布包。
女人這會兒顯然也覺得自己冒失了,但是卻還是把下面的話說完了。
“讀書費腦子,這段時間你多吃些好的,這些錢……”
說道這裡,女人顯然有些說不下去了,眼看着對面的青年一聲不吭,想了想之後,便把這錢袋子搭着邊放在了書桌角上,然後有些緊張的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這明顯是新的衣裳,抹了抹自己精心打理過的頭髮,最後在青年沉默的態度下,悄悄的離開了。
女人離開之後,青年卻站在哪裡良久,過了一會兒,這才走向那錢袋子。
就在鈴蘭以爲,那青年要把那錢袋子拿起來的時候,卻見那青年猛然出手,把那錢袋子掃到了地上,然後就像是瘋了一遍的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那被錢袋子沾染過的角落。
這青年背對着自己,鈴蘭也看不見這青年的表情,但是莫名的,鈴蘭覺得,這個青年在恨。
把瓦片重新放上,不可否認,鈴蘭突然之間對這倆人有了一些興趣。
她到不是一個八卦的人,只是來到了這個世界,莫名的覺得有些無趣罷了。
鈴蘭就這樣,在這個不大的邊陲城市‘住’了下來,每天去的最多的便是那個面不是很好吃的飯館,早中晚的飯食都是在這家解決的,有的時候只是點一碗麪,稀稀拉拉的過完這一天。
有的時候卻會點上滿桌子的美味佳餚,吃完之後還會讓店小二把剩下的,賞了那外面,躲在角落當中的乞兒。
每次遇見這種事情,那店小二都會得到不少賞錢,這讓那店小二面對鈴蘭的時候,嘴巴更甜了幾分。
當然,這其中得道好處最多的,還是那說書的先生。
鈴蘭這每天不間斷的來,每天賞的銀錢加起來,比他辛辛苦苦說上一年賺的還多,最近這說書先生的氣色好了不少,臉色也不是那麼拉簧了,甚至走起路來,也帶出了那麼一點兒意氣風發的感覺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鈴蘭坐在靠窗的角落哪裡,看的最多的,還是那暗娼的迎來送往。
只是她的視線很小心,基本沒人注意到鈴蘭的視線,多數她往外面看的時候,都會讓人以爲,她只是想要看看外面的風景罷了。
直到這一天,鈴蘭特意在小二的面前往外面看了一眼,這會兒,那女人正被一個男人一巴掌打在地上,一口唾沫吐在了那女人的身上,女人瞬間便哀嚎了起來,聲音大的,隔了一條街的鈴蘭也能清晰的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