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清早,療養院就發現重要的病人消失了,原本應該守在病房外的保鏢也跟着沒了蹤跡。
監控裡沒照到人影,就跟憑空消失似的,院方嚇得直接報了警,然而事情還沒鬧大,貝小姐那邊就打來電話,說是受到了病人發的短信,不用找人了。
院方還不明所以:“威爾遜醫生都開始着手研究那位小姐的病情了,雖然她至今還能正常生活的情況尤其特殊,但想也知道,這種情況怎麼可能讓病人出院?”
威爾遜醫生是專攻癌症領域的國際頂尖專家,前天剛好在國內訪問交流,得到了貝小姐的邀請,他特意留下負責對某位特殊病例的治療。
樣本數據已經被他拿去研究了,只是暫時還沒出結果,院方認爲病人只要智商正常,都不會放過能輕易得到最好治療的機會。
所有人當然不認爲嫵螢的病能治好,只是得到要求,要在盡一切可能治療的前提下,爲病人減輕痛苦。
畢竟身患晚期癌症是真的痛不欲生,更別說還有別的併發症,齊齊發作起來,常人根本無法忍受,是會痛到自殘的程度!
“真不找了,也不治了?就這麼放棄了?”
他們想不通,甚至忍不住揣測貝佳佳是不是故意耍嫵螢完,但事實卻是就是這樣。
“暫時先這樣吧。”貝佳佳看着手機裡收到的短信,她的辦公桌上,嫵螢和白延的行蹤報告已經擺在那兒了。
短信是嫵螢發的,只有兩句話,大概是告知自己有事先走了,感謝她們的幫助,希望她們能優先自己,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標。
這話說得簡潔,要理解成當事人不識好歹,也不是不可以。
貝佳佳的神情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疑惑,出於好心才耗費的心力就這麼浪費了,就在旁人都以爲她會氣憤時,她緊繃的嘴角忽然放鬆,旁邊的小痣歡快地揚起。
“不愧是會長,我就知道,你不會甘心止步於此。”
“如果你是隻做到這種程度就會滿足的女人,當初就不會冒巨大風險引導我們,更不會賭上性命點醒衆人了。你有病魔也打不倒的覺悟,死,呵……只是死而已,你果然還是再次啓程了。”
貝佳佳早就有這個預感了,如今她可以爲自己的判斷正確而自豪。
嫵螢不會順從療養度過餘生的安排,她嬌小的身軀中蘊藏着無比龐大的力量,直到實現目的的那一天,她都不會停下腳步。
哪裡會氣氛,貝佳佳心中只有不斷昇華的敬佩。
她不知道嫵螢還有什麼更深的目的,但嫵螢最後留下的那句話,似乎有所暗示。
“找到目標……我們,人生的目標?對啊!會長她要我們做的,不是一直都是這個嗎!”
貝佳佳默唸着,不知何時雙眼一亮。
“未來的路上只有會長一人獨行,我們在外物上幫不了她,也領悟不了她崇高的理想——對,她想做從來沒人做到的事,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目前只有這一點,我非常確定。”
“她已經找到目標,堅定不移地開始奮鬥了,那我們呢——我呢?”
貝佳佳坐在落地窗前,陽光穿過三十層的玻璃,折射到她的後背,這點燦爛光芒卻並未帶來溫暖。
這家公司是她一手創辦的,短短几年就發展爲世界五百強企業,足以說明她的能力。
可她平時並不會出席公衆活動,出席商業合作時,必須靠濃妝蓋住痣,因爲她是醜陋的女孩兒,父親暗裡猶豫是要將家業傳給她,還是把悄悄養在外面的私生子扶到臺前。
過去貝佳佳不想爭,更無心在乎那些惡意中傷,她自己也認爲自己的生活已經足夠幸福了,不能奢求太多。
誰叫她是個女人,還長得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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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
貝佳佳拿起化妝鏡,仔細打量脣邊的小痣,宛如嫵媚的點綴,看久了還有些可愛。
她平靜的雙眼逐漸煥發光彩。
【即使有會長的努力,如果其他的都一切迴歸正常,我們自己不改變,那麼什麼都改變不了。】
這段話,貝佳佳發在了後援會幹部羣,末了,只加上一句:
【我找到目標了,你們也快一點。記住,會長走在最前,我們誰都不能掉隊。】
……
“希望她們能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別再背刺我了,一個個的難道都閒着沒事做嗎?”
同一片天空下,嫵螢雙手合十,恰好爲短信的最後一句話做了真實解讀。
她看似閉眼,餘光卻從眼角縫隙往外瞥,對給自己造成巨大阻礙的“敵人”,一刻都不敢放鬆。
白延正在倒車入庫。
難爲了無數智人的技術在他手裡,就跟喝水一樣,小車九十度漂移後完美滑入車道,不禁讓保安大爺輕睜了一隻眼,暗暗點頭。
嫵螢負責說地點,白延負責搞定過程,沒讓嫵螢費心,也沒有耽誤一分鐘,他們就稀裡糊塗從首都回來了。
嫵螢還有點如在夢中,白延這麼簡單就幫忙了?雖說有這傢伙在,確實很有安全感,他光是坐在身邊,就讓她不停想偷瞄……
“僱你的人又不是我,你還跟着我幹嘛?”嫵螢起先並不想帶上他,她要做的事是秘密,怎麼可能帶上凡人。
是白延的一句話讓她改了主意。
“錢拿了。”
不對,是下一句。
“你想調查簡錦輝,我也是。”
“?!”嫵螢差點暴起,這話包含了太多信息量,她不得不胡思亂想:“你在胡說什麼?”
“爲了私事,我貼身觀察簡錦輝,前幾天才脫身。總之,和你目的一致。”白延沒有側目看她,語氣雲淡風輕。
嫵螢只覺荒謬得很,一人之詞能信纔怪了,不過——怎麼感覺確實有點問題。
白延的氣質就註定他不是尋常之輩,他還在簡錦輝身邊時,態度就很不像個拿錢辦事的保鏢。
難道真有什麼隱藏目的?
想甩開白延已經不可能了,借這個疑點詐詐他卻可以。
嫵螢故意道:“你可是在簡錦輝身邊待過的人,我不信你。除非你坦白你的真實身份,我要看到切實的證據,還有你所說的目的——”
誰料白延停車,扭頭,嘴裡吐出幾個字:“拯救世界。”
嫵螢:“……”確診了,腦子有病!
“還有,這些證據夠麼?”
嫵螢看都還沒看:“不夠,而且我哪知道是不是真的——”
“下車。”
白延推開車門,原來車停在了中央銀行門口,他領着嫵螢走向銀行的大堂經理:“辦卡,然後查徵信。”
嫵螢這才驚覺,白延給她的證據,居然是他本人的身份證!
白延辦了一張銀行卡,往裡轉了五百萬。
他還當場用身份證打印了一份徵信報告,連着銀行卡一起遞給嫵螢:“夠了嗎?”估計還不夠就去派出所了。
嫵螢:“…………”
“簡錦輝十分危險,只靠你一人有些困難。想要拯救世界,我身份特殊,我們可以合作。”白延說。
他的眼神和表情都說明,他沒開玩笑,態度極其認真。
“難道,你不是爲此而來的嗎?”
彷彿只要答一句“不是”,分分鐘就把她捏扁。
嫵螢震撼了。
她到底遇到了什麼重量級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