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昏睡的小孩爲什麼昏睡,劉思揚比誰都清楚。
不是什麼丟魂,也不是被衝撞,更不是什麼風水不好。
風水,根本就是劉思揚爲了斂財胡編亂造的。丟魂和被衝撞,那不過是掩飾他御下之鬼使出手段後所說的謊言。
小孩真正昏迷不醒的原因,是他讓阿飄下了鬼迷心竅的鬼術罷了。
招魂陣倒真的是招魂陣。
不過,招的不是人類的魂,而是下了地獄的妖精之魂!
沒錯,他劉思揚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專門往人煙稀少的山村中行走,迫害了無數小山村和村民後,終於將御靈練到了大成,可以爲旁邊的妖怪招心上人的魂了。
而之所以選中杜家實施,是因爲杜傢俬生女杜盈盈是陰年陰曆陰日出生,以特殊手法利用她的血,可溝通陰陽,打通地府,偷出妖魂。
被放幹血的杜盈盈不會再活,卻正好是妖怪心上人最好的容器。
與杜家說大半身血,而沒直接說會死,是爲復活後以防妖魂在其體內突然醒來說的託辭。
爲了復活妖魂,也爲了掩飾,這纔有了這座城市富戶皆昏迷的原因。
誰能想到,他不過是看中了杜家一戶呢?
其他人……等他在杜家的名聲傳開後,他倒是可以接受上門來求救的請求了~只是,這價錢就得一家比一家貴咯。
“師兄,你的主意打的真好。”
就在劉思揚臆想連連之際,冷不丁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房間內的人都沒看到顏青是怎麼憑空出現的,包括那隻妖怪。
甚至他們回頭時,也只是看到了漫天飛舞的符籙,而不見其人。
想反擊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最快的動作是護住自身,不被接連在空中碰觸到物體後炸開的符籙傷到。
“轟轟轟”,房間內一瞬間像扔進了十幾二十顆手榴彈,炸的煙霧繚繞,面目全非。
劉思揚和妖怪不得不斷加大自身的保命手段。
於是頃刻間,他們這段時間收集的保命之物就去了一大半……
至於房間裡的普通人。自己都來不及護了,還護他們?
自求多福吧!
顏青看着他們站在原地不斷扔出護身之物,呵呵一笑,三步並作兩步就上前把劉思揚快畫完的圖案毀了~
“道長?”中年婦女驚懼地看着兩個大男人像瘋子一樣亂揮亂舞,然後她又見道長剛纔在地上畫的圖案被只隱形的腳踢花,終於忍不住叫道。
陷在幻符中察覺不對勁的劉思揚和妖怪停下來,接着任由符籙飄到他們身上。
炸裂聲仍響,他們卻完好無損。
幻符被破,顏青徹底毀壞圖案,兩者銜接的恰到好處。
只是,當劉思揚和妖怪看見房間正中被毀壞的陣法時,頓覺胸中鬱郁,好似有一口血要噴出來一般難受。
特別是眼前女孩一隻腳還踩在那隻法壇上。
其實那哪是法壇啊……明明是妖怪心上人的骨灰!
“師妹……”劉思揚咬着牙瞪向顏青。
顏青看着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來,回道:“師兄,好久不見。”
“我殺了你!”
突然旁邊的妖怪衝上來大吼!
他的心血,他的真愛,他一輩子的寄望啊……就這麼被個人類女孩毀了!
早知如此,當初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該殺了!
惡風呼嘯,一隻豹頭隱在奔來的黑風中直面咬來。
顏青腳踩法壇,扭身微閃,右手懸空刺去短木劍。同時左手扔出一張爆裂符。
豹頭躲去短木劍,對爆裂符卻不以爲然,揮手就想將之吹走。
“砰!”
“啊——”
以爲不過又是一張幻符的妖怪吃了大虧,臨近顏青面門,眼看就能一口把她吃了,卻被爆裂符炸的雙眼出血,鼻頭歪斜,面目全非。
妖怪瞬間就退了回去,捂住臉頰,“嗷嗷”痛呼。
“你他女馬使詐!這跟前頭的不一樣!”他恨恨罵道,說話時嘴裡還漏着風。
顏青一瞧,呦!上下門牙崩了三顆!
“你是傻嗎?”她悠悠說道。
妖怪齜牙,也明白自己是大意了,一時無話可說。
氣憤之下,他甚至顧不得受痛的臉蛋,猛地放下雙手,露出讓人驚悚的面容來死瞪她。
“啊!“中年婦女剛纔見妖怪衝去時就起了懷疑,現在瞧見妖怪真容,頓時撕心裂肺的慘叫連連。
“妖怪!妖怪!啊——”她慌不擇路地就想逃出房間,可臨到門口,回頭又期期艾艾的跪在了劉思揚幾米遠的地方。
“道長,道長您和那個不是一夥的吧?道長,您能先將我兒子送還給我嗎?我,我給您磕頭了!”
她已察覺劉思揚有可能是和妖怪同夥,但她不敢去想,只乞求劉思揚能將旁邊牀上的兒子還給她。
爲什麼她不親自過去抱?
她不敢哪!妖怪就在牀尾不遠站着呀!
劉思揚目光晦暗的盯着中年婦女,不發一語。
中年婦女被壓抑的氣氛壓迫的越來越害怕。她與劉思揚對視着,身子不由自主的開始抖起來。
“求他,不如求我啊。你出高於他三倍的價錢給我,我就救你兒子,還讓他醒來。怎麼樣?”
身後的女孩對她說道,並解救了她快崩潰的情緒。
中年婦女猶如抓住了最後的稻草,猛地回身一撲,“我願意,我願意。小道長,求求您救救我兒子!”她不管了,誰能救她兒子,她就跪誰!
“你想的美!”妖怪出口,“看到了我的真面目,還想和你兒子活着出去?做夢!”
話落,妖怪看了眼劉思揚。
這一刻,劉思揚動了,他手中招魂鈴輕輕搖了搖。
顏青也在同一刻行動——雙手高舉短木劍,口中唸唸有詞。
當她口中法令發出之際,就是將此別墅內藏着,現在受召奔來的鬼東西一一燒成灰燼之時。
與此同時,只見房間外的牆壁上貼滿的符紙,隨着顏青的動作發出燦爛的金光,將近百隻飄忽不定的黑影消融了個一乾二淨。
唯一有點不完美的地方,就是放在房間外牆角下的木籠子,被黑影的反撲撞翻了。
兩隻小不點從籠中翻了出來。
“噗……”劉思揚噴出一口心頭血,瞬間變的萎靡。
他扶着牀沿坐下,大口喘着氣,看向顏青,“師妹,好久不見你就這麼對師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