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全身浸泡在池水中,只剩下一個腦袋浮在水面上,而他身上的污垢在接觸到池水的那一剎那就開始慢慢的溶解。
他一邊搓着身上的污垢,一邊打量着這座池子。
溫和舒適的池水接觸到他的皮膚,讓他不由自主的發出舒適的喟嘆,甚至想要哼出幾首小調,可想到坐在一旁的長離,還是忍住了,但心裡依舊美滋滋。
過了一會兒,他身上的污垢終於被清洗乾淨,正想着繼續在池水中泡一會兒,就看到長離隨意的揮了揮衣袖,他就不由自主的從池子裡脫離,落到了地面上,他身上的衣物也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裡恢復了乾燥。
他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細膩了許多的雙手,眉眼間不禁帶上了一絲的古怪,從今天起,他就要走小白臉的路線了?
還沒等他繼續想下去,就聽到長離那淡漠的聲音,“過來。”
他只能收斂了心中的遐思,快速的走到了長離的面前。
長離並未讓他座下,他也只能神態端正的站在長離面前,就好像一個小學生站在他的班主任面前。
也不知爲何,秦知就是感覺這個仙人很有老師的風度,在他面前,秦知就忍不住擺出面對班主任的老實模樣。
“你是如何得到的這個玉牌?將事情的經過細細的說給我聽。”長離問道。
他知曉這裡或許是自己以前開闢出來的空間,不知爲何,沒有消散在這片天地間,反而是落到了這個小輩的手中。
秦知瞬間正了正神色,然後詳細的說明了那天的經過。
長離聽完事情的經過後,手微微的敲打在石桌之上,石桌彷彿有靈般,一顫一顫的,一陣陣的無形波動隨着石桌的震動傳遍了整座空間。
不多時,秦知便感覺絲絲的震動從腳下傳來,如果面前沒有坐着一位仙人,秦知都想要逃出這方空間了。
他眼觀鼻鼻觀心,感受着腳下那極富規律的震動,然後又看向了看似紋絲不動石桌,看向了那隨意點在石桌之上的手指,心中靈光一閃,總算明白了空間中的震動從何而來。
明白了這一點,他的站姿頓時更加的標準了。
長離思考了片刻,也沒有得出確切的答案,所幸就隨他去把,反正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與結果,他由決定過程與結果的實力,又何必畏首畏尾。
他在一次端起了石桌上的茶盞,優哉遊哉的擺弄着,然後漫不經心的問着秦知問題,比如現在是何等年月,秦知姓甚名誰等等。
秦知一一作答,不敢有絲毫的隱瞞,直到長離又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爲何會有狐族血脈?”
秦知頓時“???”
什麼叫狐族血脈?是他認爲的那個狐族嗎?他真的沒有聽錯!?
長離看着小子的反應就知道他全然不知情,然後他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從上而下掃過來的眼神讓秦知愣在了原地。
那清冷而通透的眸光讓秦知有種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的惶恐感,他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想要逃避那目光。
只一眼,長離就收回了目光,他揉了揉眉心,感覺到一絲疲憊襲上了神魂。
全然看透一個人的命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上一個世界,爲了抵抗神的力量,他損耗了太多的力量,所以現在觀人命格纔會如此疲倦。
這一疲倦一閃而逝,沒有落入秦知的眼中,他緩緩地回過了神來,神態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敢問仙人,什麼是狐族血脈?”
長離倒也沒有賣關子,“你祖上某一位與狐族有些瓜葛,連帶着你這一脈也帶了些狐族血統,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什麼大事?這還不是什麼大事,那什麼纔是大事!
秦知的心中想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惶恐有之,好奇有之,興奮有之,懷疑有之。
他甚至想要找到自己這一脈的親人去確認一下,可念頭一起,他就想起了他五代單傳,現在連血緣關係近一點的親戚都聯繫不到了。
他緊了緊神色,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前輩,這狐族血脈……”
長離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說道,“不過是一絲爲微末的血脈,與你無礙,怎麼,你想要返本歸元,純化血脈?”
秦知搖了搖頭,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不是。”
長離倒是點了點頭,“確實不行,你也沒那本事純化血脈。”
秦知頓時:“……”
他會拒絕只是出於下意識的猶豫與畏懼,但內心中對於此事還是保持着一定的期望的,甚至有些隱秘的竊喜。
妖啊!傳說中與天同壽的妖啊!怎麼不讓人嚮往!
長離放下手中的茶杯,雖然是坐在椅子上,可週身環繞着的氣勢就好像是在俯視着這片空間。
“以現如今的天地靈氣,已經不可能有妖物能夠化形而出,更何況你這麼一絲微末的血脈。”
他的話語中不含絲毫的貶低,可就是這麼簡單的陳述事實也讓秦知慢慢的穩住了心神,他彎腰行了一禮,聲音中帶着些微的嘶啞,“多謝仙人告知。”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知仙人知會我此事可是有何吩咐?”
傳說中的仙人都是高深莫測的,更何況是眼前這麼一位實力強大的仙人,所以他特意點名了此事應該是有原因的吧,秦知一邊試探,一邊想到。
可長離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話語中依舊是十成的漫不經心,“沒什麼吩咐,不過是閒着無聊而已。”
秦知:“……”
就算您是仙人,您也不能這麼無聊吧,不是說仙人都是深不可測的嗎?爲什麼他遇上的這一位有些不同?
他深吸了一口氣,猶豫着說道,“那……我能不能離開這方空間?”
從踏進這方空間起,他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生怕這是一個真實的夢境,而在這裡經歷的一切也確實像一場夢。
這時,長離站起了身來,尚未成熟的身形有着少年人的稚氣,周身卻環繞着一股縹緲難測的氣度,讓他多了一層虛幻之感。
他淡淡的說了一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