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們身後的大部隊也跟了上來,可那些人卻完全沒有打攪這兄妹二人的話語,反而是靜靜的等在他們身後,只不過長離卻感覺到一道道審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他的身後劃過。
李子鬆聽到妹妹任性的話語十分的無奈,他轉過頭看着長離道,“謝公子,你看如何?”
他妹妹聽到服軟的話語連忙抓着他的手臂搖晃了起來,“來嗎來嗎,謝大哥與我們一起啊,也好過路途中太過寂寞。”
長離聽到這裡眼神中閃過猶豫,但最後還是變成了不想打攪他人的意思,他緩緩地說道,“這樣也太麻煩你們了……”
女子看他有拒絕的意思,連連搖頭,“不麻煩,不麻煩,反正我們也是要去雍州,謝大哥與我們一起剛剛好。”
李子鬆聽到妹妹這麼殷切的話語,到底不忍讓她失望,反而反過身來勸起了長離,“謝兄就與我們一起吧,路途中也好有個照應。”
長離聽到了這裡還是有些猶豫,但在李氏小妹懇求的目光下還是點了點頭。李小妹看他答應了下來臉上立馬綻放了歡快的笑顏,她大聲的說着,“太好了,謝大哥就和我們一起吧!”
謝大哥啊……長離點了點頭,認真的看了李氏小妹一眼。
明淨的眸光仿若最珍貴的琉璃,讓人目眩神秘,李氏小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但隨着這絲眸光的隱去,這絲驚豔又變成了疑惑,爲什麼面目如此普通的人會讓她感到驚豔呢?不過她眼珠子一轉,又把這一絲疑惑壓了下去。
長離就這樣進入了李家的隊伍。這一羣人都是一身強健,掩都掩飾不了通身的精幹氣息。
在長離進入隊伍的時候,這羣人總是若有若無的隔開他與那兄妹倆的距離,就連那女子與長離搭話的時候,都會有一個人守在她的旁邊,防止女子太過的靠近。
而長離也沒有在意他們的防備,他倒是對這一行人押送的東西有興趣。是的,這一羣人在明面上的身份是鏢師,要押一趟鏢前往雍州。長離心中不置可否,這羣人看似對騾車中押送的東西十分的在意,實際上確實更加的在意兄妹二人的安危。
一行人一路無事的走出了這座山林,到了一處空曠的所在。看着天色已晚,李子鬆就決定紮營休息。
一大羣人去紮營,從那利索的手法與規律的佈局就可以看出這一行人絕對不是普通的鏢師,另一羣人則是去取水、生活。揀柴,還有人去獵幾個生食,剩下的李家兄妹倆倒是清閒得很。
李子鬆的妹妹,也就是李子蘭,總是圍繞在長離的身邊問東問西,而李子鬆就在旁邊無奈地看着。一開始他還會說一句,“小妹無狀,是我教導不嚴,還望謝兄海涵。”到了後來,他就什麼也不說了。
長離也好像沒有感覺到李子蘭話中的探詢之意,他總是圓滿的回答她的問話。
李子蘭剛開始的時候還滿是喜悅,覺得此人也沒有她以爲的那樣心機深沉,但在她問了一個完全相反的問題而長離以一個相同的答案回答她的時候,並且他還能圓回來的時候,李子蘭就明白了長離是在糊弄她,剛剛她回答的話中也不知道有幾句真幾句假,她看着青年那平凡的面容,有種想要撓花她的衝動,但她還是忍耐住了,轉過頭又是言笑晏晏。
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正常人都會下意識的說出幾句真話來,但長離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一如剛剛流暢的回答着李子蘭的問題,哪怕他的答案前後矛盾,他的表情也是本就如此的坦然。
就如他剛剛回答說他是明宣三年生的,轉過頭又說自己剛剛及冠,嗯,今年不過明宣十六年,他再怎麼長也長不到二十歲的!
李子蘭看着他那無辜的眼神恨得牙癢癢,站在旁邊的李子鬆也從一開始的略帶歉意到目瞪口呆,這小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尋常人被盤問出了謊話怎麼着也會有些無措,但長離就硬生生的當做從沒發生過,這種心理素質,也堪稱是強悍了!
而一旁一直在關注着這邊情況的人也有些愕然,他們見過許多在大小姐的盤問下露餡的人,但沒見過露餡之後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原先他們還覺得大小姐這麼重視這個小子有些無聊,但現在他們不覺得了,就這個隨口糊弄人的口才,放哪裡都有用啊!
太陽西下,白日的暖意消失,變成了夜晚的冷寂。夜風吹來,吹得人寒毛直樹,但到了長離的身前時,卻突然地溫柔了起來,就好像不忍傷害這麼虛弱的人一般。
這羣人聚攏在火堆前烤火,熊熊的烈火倒也驅散了一些夜晚的寒冷。他們已經出了叢林,倒也不怕叢林中的野獸順着火光而來了。
噼裡啪啦,火焰在夜風的吹拂下肆意的燃燒着,卻在長離蒼白的恍若瓷器的手靠近時悄悄地收斂。李子蘭看看長離那精緻的雙手時眼中閃過一絲癡迷,但她白日裡盤問了那麼久,也有些疲憊了,所以也沒有上前打擾長離。
長離在烤了一會兒火之後就回到了分配給他的帳篷裡。等他一走,這羣人才徹底的鬆下了一口氣,就連李子鬆也是如此。
即使長離表現的在像一個普通人,他們心底對他的警惕也從來沒有少過。這個年景,能夠獨自走在叢林中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李子鬆可沒有忘記,在他們沒有到的時候,長離一個人面對那羣山賊可沒有絲毫的害怕!如果不是李子蘭讓他出手,他也未必會出手!
李子鬆緩緩地從火堆旁站起,向着遠方走去,李子蘭也跟在他的身後。直到走到了一個遠離長離帳篷的角落,李子鬆才滿臉嚴肅的說道,“小妹,你爲什麼要留下這個人?你不知我們此行身負要事嗎。若是出了差池,也不好向父親交差。”
妹妹突然對一個人那麼殷勤,他可不相信是因爲好心。如果這其中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他百分之一百的不信!
李子蘭眼神一瞬間變得悠深,口氣卻夾雜着一些疑惑,“是因爲直覺。”
聽到這句近乎兒戲的回答,李子鬆去卻沒有生氣,他的神情反而變得更爲的嚴肅,他妹妹之所以這麼受寵就是因爲那超強的直覺,祖父之所以同意她一個女子隨他一起前往雍州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現在她感覺到了長離的不同尋常,李子鬆的重視程度就更加的高了。
他看了看李子蘭,“你打算如何?”
李子蘭搖了搖頭,“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