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來臨,一片薄薄的雪飄飄揚揚的落下,融化在尚且帶着溫度的地面上,很快,這雪越落越大,越落越大,直到讓整片大地都籠罩了一層銀霜。
長離站在道觀的門前看着安寧而又冷清的一幕,他雙手攏在大棚裡,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可那呼嘯的寒風在靠近它的那一剎那,就會瞬間變的溫柔,而那飄來的雪花,在飄來的那一刻,也會驟然的停下腳步,再道觀前的臺階下堆積成一團。
天地無聲萬籟俱寂,這一副雪落荒山圖倒透着一副難得的意境,長離悠然的欣賞這尋常而又美麗的景緻,心情都好了幾分。
而就在這時,鬆軟的雪地上突然傳來了一些雜聲,那雜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細細聽去,就能發現那是一羣人踩在雪地上發來的聲音。
那羣人走到長離的面前,然後恭敬的對着長離說道:“小少爺……”
這不同尋常的稱呼,讓長離的眉梢稍微挑了挑,長離也沒有阻止這羣人繼續往前的步伐,他問:“這次來是爲什麼?”
以前的每一年,這羣人都會來探望長離,順便送上許多的物資,那時候,老道士總是防着盯着的,生怕這羣人將長離帶回家,而現在老道士早已故去,這羣人的神態上倒也多了一分的輕鬆。
只不過往常他們都要在春暖花開時纔會上山,今年趕在大雪紛飛時上山,還真是難得,爲首的人是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看上去頗爲精明的年輕人,這年輕人一張臉被凍得通紅,他頗爲艱難的開口:“能不能到裡面去說。”
長離對這年輕人沒有明顯的惡感,所以它點了點頭,就轉身打開了道觀的門,道觀裡一如既往的冷清,只不過沒有了風雪的侵蝕,倒也讓這羣人鬆快了不少。
爲首的年輕人一邊指着其他人放下帶來的物資,一邊對着長離道::小少爺,您今年準備下山嗎?”
他早就知道了老道士故去的消息,可以往的三年裡,他們沒有問過長離,倒是現在問了。
長離沒有直接回答他,他問:“你今年爲什麼是這個時候來?”
如果是爲了讓長離早點回家團聚,那這羣人應該來得更早,如果只是爲了慰問一番長離,那他們會在春暖花開的時間來,所以正巧卡在最寒冷的時候上山,又是爲什麼呢?
這個問題顯然是戳到了年輕人的軟肋年輕人吱吱嗚嗚了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可以用一些場面上的話打發長離,可在一對上長離那雙清冷的眼睛時,他就什麼謊話也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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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雙彷彿看透了所有世事的眼睛下撒謊,似乎是一件爲難的事,可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說出來,小少爺怕是會直接將他們趕出門。
年輕人苦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說出原因來,而長離也不以爲忤,他打量了一會兒這羣人帶來的物資,然後說道:“說不說隨你,等雪停了你們就下山。”
他的話絲毫不顧及情面,尋常人在收到這麼多的東西之後,怎麼也會客氣一番,可長離卻完全沒那個意思,而這個與長離打過幾次交道的年輕人臉上的神情更爲無奈,但他也深知長離的性格,所以也沒有說出其他的話來。
他打量着外面的天色,這麼大的雪,想要停下來,怎麼着也得四五天,到時就算雪停了,上山的路肯定也堆滿了積雪,想要離開也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所以他們至少還能在這裡逗留個六七天。
年輕人心底滿滿的算盤,可出乎他意料的,在長離話音落下之後,外面的風雪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小了起來,那宛若鵝毛大小的雪花居然慢慢的變小變小,直到小道不足髮絲大小。
年輕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這一幕,他嘴角抽搐着說了一句:“這算不算是言出法隨?”
雖然自家小少爺的根骨得到了那位宛若半仙般的老道長的盛讚,但想要修煉到這種地步還是不夠吧?
年輕人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然後便自發的帶着人去挑選房間,他清楚的知曉,長離不會花心思招待他們這羣人。
在熟門熟路的來到去年住過的房間的時候,年輕人又看到了鋪滿了灰塵的房間,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房間有明顯的被使用過的痕跡。
有關於小少爺的情報在他的腦海裡轉了一圈,他瞬間便想明白了還有誰來過這個道觀,他搖了搖頭,將這些事拋之腦後,算了算了,看在那兩個人做出什麼事來的份上,就不追究這件事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羅輝與周哥兩人則是突然打了個寒戰,他們嘴裡嘀咕了一聲:“這又是什麼人在念叨咱哥倆?”
而此時在這老舊的房間裡,年輕人熟練的清理着房間,反覆的運動讓他腦門上都開始冒汗,直到真正安定下來的時候,他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祖宗還真是不好伺候。”
莫家有兩個祖宗,一個是一手創下莫家基業的沒落投資,一個是遠居荒山野嶺的莫小少爺,而這兩個祖宗,以莫小少爺這個小祖宗爲大。
因爲愧疚……
當年莫家正巧遇到了可傾覆全族的危機,而能助他們渡過危機的高人提出的要求,便是帶走他們剛剛出生的小少爺。
莫老爺子一邊面臨着家族地位的岌岌可危,一邊面臨着血脈的分離,最終他咬牙選擇將自己的孫子交出去。
當時那位高人承諾的是,莫家人每年有見孩子一面的機會,而莫老爺子因爲高人的這句話,心裡的鬱氣也鬆了一些。
這證明,高人並不是要斬斷孩子與墨家的所有聯繫,而且長在高人身邊,說不定也是這孩子的一種福氣。
而一直由老道士撫養長大的長離則是不以爲意,雖然他頗爲嫌棄那貧瘠的生活環境,不過老道士確實將他撫養長大,還傳授他一身的本事,所以他也願意遵老道士爲師。
作爲一個得道無望的,只想着傳承道統的老道士,他對於長離的天賦也頗爲滿意,只不過這小子自從知事以來,不斷的冒出來的對他的嫌棄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