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朱綬

閔丹婷從牀上坐起,大口的喘着氣,她腦海中轉過那血腥的一幕幕,痛苦的手都在發抖。

她出身不算高,卻也不低,父親在這權貴滿地的洛京也算是有份立足之地,可這份立足之地卻被暴君直接摧毀。

暴君樑疏,弒父殺兄上位,從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倒行逆施,惹得天下怨聲載道。

她父雖官場有名,卻非相非將,每日只是謹言慎行,以保住家人,可就算是如此,也時時提心吊膽,生怕有一日就惹暴君不快,殃及家人。

父親只她一女,自是對她疼寵非常,在她及笄後更是千挑萬選才選出一個堪配她的人來,而那人,正是與她青梅竹馬的武威將軍的兒子。

他們兩家比鄰而居,相交數十年,她父在考慮了種種條件之後,還是選定了看着長大的鄰家之子,卓小將軍。

小將軍少年意氣,風姿勃發,卻偏在她面前笨拙羞澀,讓她覺得好笑之餘也有甜蜜升起。

他們二人情投意合,本該成爲一對恩愛夫妻的,可惜,這種可能在遇到樑疏之後就被徹底的打碎了。

上元佳節,她身着男裝與卓小將軍一同賞花燈,卻意外被人羣衝散,她一人被人流推搡着四處走,漸漸的,就走到了城郊。

她本打算找一安全處等人找來,卻被人盯上,她察覺不對,奔逃而走,卻迅速被他們追上,在馬上就要不好的時候,她被人救了。

那人一身黑衣,陰鬱卻又俊美,看她的目光冷漠而又威嚴,她一時被駭到,連忙低下頭去。

奔逃中的女子跌倒在地上,眼帶驚惶與希冀的看着前方氣勢驚人的男子,然後又好似害羞的低下頭去。

而在她低頭的那一瞬間,她頭上因奔逃而鬆鬆垮垮的束法之帶徹底維持不住,落了下來。

青絲垂落美人面,萬般風情人自知。

這一瞬,哪怕是見慣了美人的樑疏都有一瞬間的驚豔。他望着這男裝麗人,倒是難得的多了一絲興趣。

他伸出手,遞到了美人的面前,豈料美人心中惶惶,不敢接受,避開了他的手,他不由得更喜歡了。

而這時,她的未婚夫尋了過來,見到眼前的情形,他第一反應是將她護在了身後,在感謝了一翻這黑衣公子後,就謹慎的護着她離開了。

回到了家中,向父親敘述了一翻今日遭遇的事情,在聽過那黑衣公子的描述後,她父也十分的憂慮,望着女兒如幽蘭一般秀麗的臉,便覺得要早日完婚,以絕後患。

雙方父母一合計,皆覺得早日完婚不錯,便順利定下婚期,可沒想到婚期剛剛定下,聖旨就來了。

她被皇帝特召入宮。

她悲憤莫名,父親傷痛非常,皇帝殘忍暴戾,無論是宮妃還是宮人觸怒了他就只要一個死字,迄今爲止宮中採選了三次,可三次過後妃嬪數量非但沒有增多,反而還減少了一些。

時有宮妃因莫名之過而橫死當場,猩紅的血時而灑到地面,宮中血腥氣不散,凡是疼愛女兒的人家都不樂意送女入宮,閔家自然也不例外。

可無論怎麼不願,他們都逃不過。

在聖旨下來以後,他們就猜到了當日遇到的黑衣公子是皇帝,可他們沒想到,皇帝真會召一已經訂了婚的女子入宮。

在收到聖旨之後,她父的精氣神就驟然去了七八分,他只有丹婷一女,怎捨得將她送入宮中九死一生。

他便嘗試着以小女已有婚約向皇帝求情,可皇帝不改其意,他早知閔丹婷已定親,若是顧忌這個他就不會下旨了。

閔父無法,在權衡了許久之後,就決定讓人送女兒離開,天大地大,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全然掌握,將女兒送走,讓她隱姓埋名的生活,也好過入宮等死。

他已準備舍下一家老小的性命,也要保住唯一的女兒,可閔丹婷卻不願意連累到父親,她決定入宮。

這時,卓小將軍找上門來,表示願意帶她一起走,也被她拒絕,爲人子者豈能因己之故而連累到父母家人?不過一死爾,總好過愧疚悲痛的活。

最終,她還是入了宮。

她見到了逼她至此的皇帝,那個黑衣公子。

皇帝對她確實有幾分心,待她還算溫和,可她始終難展笑顏,哪怕是假裝出來的,也總帶幾分勉強。

漸漸的,皇帝就有些不耐了,他本就喜怒無常,能耐得住性子如此溫和對待一個女人已屬異常,現在這個女人還不領情,每日裡以一張鬱鬱寡歡的臉對着他。

他開始強求閔丹婷的真心。

他想要閔丹婷如初見那一日般對他依賴的笑,他想要閔丹婷眼中多一些他的影子。

他開始在意閔丹婷。

可閔丹婷對他畏懼多餘思慕,望着一個個死在她面前的宮女侍人,最初相見的那一絲好感早就化作了灰。

在生死危機面前,誰還能思慕的起來?

樑疏越來越不滿,越來越不滿,最後,他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他對卓小將軍下了手,卓將軍被髮派出去鎮壓叛軍,因戰事不利而被壓回洛京斬首。

卓小將軍欲闖法場救父卻被拿下,然後被送進了皇宮,成了個太監。

樑疏親自下令,閹了他。

得知這一消息的閔丹婷是驚駭欲絕的,她不敢相信,那個俊朗陽剛的小將軍,居然就這麼成了太監。

而一直欣賞着她表情的樑疏望見她的眼神陰鬱的笑了,從小到大,壓抑了那麼多年,他的性格早就扭曲了,雖聰慧過人卻又不願將這聰慧用到政事上,反而用到折磨人上。

望着閔丹婷恐懼的眼神,他在感到愉悅之餘,心中也有一絲不痛快,不過這一絲不痛快沒被他放在眼裡。

他將卓小將軍送到了閔丹婷的宮殿,讓他成了一個伺候閔丹婷的宮人。

卓小將軍在見到昔日未婚妻時,難堪,痛苦,羞恥,悲憤,種種情緒皆盈滿胸腔。

他安慰閔丹婷不必自責無需介懷,可又哪能不介懷,最後,在樑疏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中,難以忍受的卓小將軍憤而行刺,不成,自盡而亡。

青梅竹馬長大的友人,互許心意的未婚夫慘死在自己眼前,閔丹婷悲痛到失聲。

而一直以各種方式折磨着這兩人的樑疏望着她的表情,又感到了不適。

他皺眉,本是用卓太監來轄制閔丹婷,讓她乖乖聽話,不要再東想西想,可沒想到卓太監這麼不經玩,就這麼死了,他頓覺不快,然後就決定用別的人來轄制閔丹婷。

他用來轄制閔丹婷的人,是閔丹婷的父親。

早有死志的閔丹婷在樑疏的威脅下,強撐着一口氣,勉強活了下來。

偶然一次看到飽經滄桑的父親,她失聲痛哭,爲人子女,非但沒能爲年老的父母提供庇護,反而讓他在年老之際受此磋磨,情何以堪!

爲了父親,她振作起來,然後就開始積極的迎合樑疏,可樑疏看到她這麼乖順的樣子,不知爲何居然更加的不痛快,所以他喜怒更爲的不定,殺人取樂更爲放肆。

他開始使用各種手段折騰閔丹婷,比如任由閔丹婷被其他宮妃誣陷,明知真相卻不揭穿,看她要如何掙扎澄清。比如放任閔丹婷身邊混入有異心之人,然後被引入陷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閔丹婷求他,還是想要看閔丹婷掙着一口氣,艱難的掙扎,爲保住他賜予的位置而竭盡心力。

或者這兩者皆有之。

總之,閔丹婷就在這一次次的折磨中慢慢的走上去,走到了距離他最近的位置。

而這個時候,她突然流產了,而他甚至連這個孩子曾經存在過也不知道。

他突然間大發雷霆,不只是因爲失去了一個子嗣而憤怒,還是因爲後宮不爲他所掌而憤怒。

他開始藉着這一件事來清掃後宮,甚至是清掃朝堂。

朝堂後宮皆因這一件事而掀起驚天波瀾,一股邪異的風吹便整個洛,驚起無數波浪,甚至是波及到了地方。

而就是藉着這股風,閔丹婷開始逼宮。

她要殺了這個暴君,爲已經死在獄中的父親報仇,爲無辜被牽連的卓家之人報仇!

她早就知道了,爹爹早就因不堪折磨而死在獄中,暴君爲了轄制她,一直隱瞞了這個消息,可她早就知道了!

她爲了報仇,一直死死的忍住傷痛,假裝自什麼也不知曉,與暴君週轉,現在,她就要讓暴君爲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她神態凌厲,眼神中滿是恨意,持着劍一步一步向着暴君走去。

孩子是她設計殺死的,正是爲了借皇嗣之死來引起後宮與朝堂之變,她還真沒想到,暴君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非但讓她完成了一開始的目標,還讓她的計劃推進了好多步。

她頭上的金步搖微微的搖動,鳳目金紅,好似在淌血,她準備將劍刺入暴君的身體,卻被拿下。

她到底是沒有鬥過暴君。

在自盡之前,她望着暴君那張暴戾如獸的眼睛,滿是不甘,居然,沒能真的殺了你。

不過不要緊,皇朝已亂,風捲雲疏,改天換日的流言已經傳遍了洛京,各地反王已經揭竿而起,樑疏,他活不了多久。

沒有成功看到樑疏死在自己面前,是閔丹婷一生之憾,而她不知曉的是,在她死後,暴君死死抱着她的屍體,如同困獸。

不過知曉了也無所謂,她早就知曉暴君已經徹底的扭曲,若她還活着,只怕他還要下令將她千刀萬剮。

暴君已經不算人了!

樑疏究竟還算不算個人這不得而知,不過他已經徹底的扭曲了倒是事實。

在前世,他因暴行而被廢,朝臣另立宗室子,也由此,梁氏皇朝開啓了權臣當政的時代。

此時,閔丹婷在閨閣中回顧着前世的一切,眼中便是抑制不住的仇恨。

前世弄不死你,那我今生就一定要弄死你!

她可沒有重新回到樑疏的身邊,用自己的愛來感化他的意思,她只想趁他病要他命。

細細想想,樑疏此時還尚在蟄伏時期,手下雖也有人效忠,卻絕對不多。

她回顧着前世知曉的一切,樑疏的勢力真正的大漲,似乎是在殷氏之變後?

等等,現在似乎已經到了殷氏大變之時,怎麼還沒有一點預兆,難道是因爲她長居閨中而沒有收到消息?

可不應該啊,父親一向將她當男子養,洛京中發生了什麼大事也會分析與她聽,若殷氏真有變故,父親不可能不知,也不會不說與她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總之,不管發生了何事,她一定要殺了暴君報毀身殺父之仇!

閔丹婷握緊了手,暗暗決定一定要理清楚現在的局勢,找準機會宰了樑疏。

她從來就沒有順從樑疏規避禍事的打算,既然他現在還弱小,那爲什麼殺了他一了百了?

與其討好樑疏,整日裡戰戰兢兢,生怕重蹈舊轍,還不如一開始將這個危險剷除。

閔丹婷被聽到動靜的丫鬟浮起,整理了一番後就去見了正擔憂着的父親:“我兒,你可是身體不好,可要叫大夫看看?”

閔丹婷見到雖然有些滄桑,卻依然完好無損的父親,忍不住痛哭出聲:“爹爹。”

與此同時,已經察覺到風雨欲來的長離正行走在佛寺的小道上。

殷懷德眼看就要沒命,他這個做長輩的也要表表心意,就親上淨法寺來替他求一篇經文。

淨法寺的大師邀他在寺中住一日,想着明日休沐,長離便答應了下來。

他端坐在寺中的百年香樟木下,與老和尚下棋,老和尚看他東一子西一子的亂下,有些無力:“殷相的棋藝還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長離:“老和尚,你這十年可只和我下了一次棋,怎麼就十年如一日了?”他雖是端坐,神態卻有些散漫,落子時更是隨意,有時連棋盤都沒有看就直接落子了。

老和尚慈眉善目,聞聽此話倒也反駁道:“當日殷相尚是一垂髫小童是令尊就將你帶來寺中,那還老衲便曾與你對弈過一次。”

長離神色淡淡,落子依然十分迅速:“已有二十年了。”話聲清淡,似有感嘆。

那時他體虛氣弱,被拘着不許學太多的東西,能出得家中已是欣喜,哪怕是要與和尚下棋,也並不排斥。

他愛接觸新鮮的東西,卻又不喜歡爲了這些東西而拼命算計,弈棋之道雖然初初上手時還算有趣,可他很快就不喜歡了。

爲了贏一子兩子而絞盡腦汁,辛苦算計,還是算了吧。

只不過當日那垂髫小童無聊的很,所以還算認真的陪着老和尚下了一次,那時他輸了。

二十年後他俗世纏身,處處是無聊卻處處不得閒,所以他散漫的陪老和尚下,沒想到卻贏了。

老和尚望着棋盤上的變化,愣了一會,然後十分感嘆道:“無招勝有招,老和尚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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