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本是拿着長劍策馬前行,見李飛被宗政初陽砸了回來,他嚇得臉色頓時一陣蒼白,手長劍急忙收回。
雖然動作算得上迅,但,以宗政初陽的掌力,李飛砸來時那股狠勁他依然是躲避不及。
直到李飛的身軀砸上他的時候,他手裡的長劍依然緊握着,堪堪錯開半許,劍卻還是無情地插入李飛的身體裡。
一聲慘叫後,兩具高大的身影從馬背上滾落了下去。
看着被自己一劍刺傷的弟弟,李昊嚇得差點失聲驚呼。
士兵們見將軍落馬,除了走在前方的數十人依然策馬前行之外,後面的親兵趕緊圍了過來,把將軍扶起。
但見另一位李將軍身上插着將軍的長劍,傷口的血正在汩汩流出,衆人心頭一緊,全都被驚得變了臉。
李昊才彷彿反應過來那般,大聲喝道:“請軍醫,快去請軍醫!”
“是,將軍!”親兵們手忙腳亂地把李飛擡了起來,往後方送去。
前方聽到一聲巨響,馬兒嘶鳴和士兵慘叫的聲音頓時響起。
宗政初陽那一掌直接擊在前方的戰馬之上,馬兒倒下,二十多人被甩飛了出去,山澗又起了幾許騷動。
但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那般,前方的人倒下,後方的人立即又策馬填上。
宗政初陽連發數掌,依然無法阻擋大軍的腳步,回眸時見身旁的南宮冥夜掌蓄着內力,他沉聲喝道:“把內力散去,與我一道後退便是。”
南宮冥夜遲疑了片刻,終究散去兩掌的內力,與他一道邊戰邊退。
宗政初陽的內功無疑是深厚的,卻也是擋不了多時,而南宮冥夜所有的招式也都用遍,用藥用幻術一直拖到入夜時分,到了這會兒,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眼見宗政初陽發了數十掌之後,體力也漸漸開始有點不支,南宮冥夜那兩股從掌散去的內力頓時又凝聚了起來。
掌力雖然厲害,可在傷對方的同時,對自己的身體也是有損傷的,若換做平時身強力壯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傷到自己半分,但如今宗政初陽的護體罡氣已經漸漸在變弱,所以他每一掌在推出去之後,也會震得自己脣角溢血。
再這樣下去,他終究也會倒下來。
南宮冥夜眸光一黯,長臂揚起,忽然低吼了一聲,一掌送出,前方的巨石又被擊碎。
細碎的亂石往敵軍飛出,不少扎入敵人的身軀裡,又有數十人在馬背上落下,瞬間停止呼吸。
可後方的士兵依然不斷向前方擁着,數十萬大軍,憑他們兩人,能抵擋到幾時?
南宮冥夜後退了兩步,腳步有幾許輕浮,一不小心絆到腳下橫生的石塊,竟一下沒站穩差點摔了下去。
宗政初陽長臂一揚,憑空送出一道勁力穩住他的身形,見他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一點血色,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凌霄很快就到了,你先離開這裡,我很快能追上你。”
南宮冥夜重重吐了兩口氣,穩下了輕浮的腳步,見他掌又凝着內力,口的血絲不斷外溢,他薄脣緊抿,一聲不哼,又開始凝聚起所剩無幾的內力。
感覺到身旁之人那股冰冷的氣息再一次涌起,宗政初陽臉色一沉,低吼了一聲,奮力推出了一掌後,才側臉看着他,薄脣微啓,想要喝止,可兩片薄脣纔剛張開便“哇”的一聲,一口濁血狂涌而出。
就這麼一個遲疑,南宮冥夜那一掌已經送了出去。
巨石被擊碎,碎石亂濺,再配合上剛纔宗政初陽掃出來的那一片混亂,山澗前方的士兵頓時又亂成一團。
他吐掉急涌而上的鮮血,執起衣袖想要逝去脣邊的血跡,可卻發現連衣袖也溼了一片,早就已經被鮮血浸透,完全無法拭擦。
他胸膛劇烈起伏着,呼吸有幾分困難,這時候,連話也說不利索了。
既然說不利索便只好閉口不言,說話也怕浪費自己的氣息。
他又深吸了兩口氣,臉上依然沒有淡漠以外的情愫,掌的內力再一次聚起。
宗政初陽拭去脣角的血跡,目光一冷,怒喝道:“南宮冥夜,你還要不要這條命了?”
南宮冥夜完全不理會,依然自顧着凝聚內力。
內力凝聚起來的時間一次比一次漫長,那股氣息也一次比一次弱,再這樣下去,無需敵人殺到跟前,他自己也已經倒了下去。
知道以他倔強的性子,不管自己說什麼也定然阻止不來,宗政初陽收斂氣息,雙掌也漸漸凝聚起一股強悍的內力。
既然話不投機,那便多說無益,不如省着這口力氣用來對付敵人。
兩股截然不同的掌風一前一後推出,剛闖過來的敵軍又被逼回去數步,馬蹄聲、慘叫聲不斷,死在這個山澗的人越來越多。
但不管前方倒下多少,也完全影響不了他們進攻的決心。
這一掌出去之後,南宮冥夜高大的身軀頓時被自己的掌風逼退了數步,腳下一個踉蹌,在他口吐鮮血之時,身軀已緩緩墜落。
宗政初陽低咒了一聲,腳步一錯,轉眼已經到了他身後。
他大掌一拉,直接把南宮冥夜急劇墜落的身軀拉了回來,讓他勉強站住。
南宮冥夜目光迷離,兩眼無神,分明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可那傢伙依然掌間凝聚着內力,哪怕那份內力已經大不如前,卻還是慢慢被一點一滴積聚起來。
他有點無奈,儘管自己的狀態也好不了多少,但比起他來卻是好太多了。
深吸了一口氣後,他忽然道:“傷了本元,怕是以後強悍不起來了,若是以後舉不起來,你猜璃兒會不會嫌棄你?”
幾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從南宮冥夜的頭頂淋下那般,嚇得他雙掌一收,內力瞬間散去。
他自己是學醫的,對於身體的情況自然清楚得很,死了倒還可以一了百了,若是死不了傷了本元,以後再強不起來,他的女人會不會嫌棄他?
雖然在這種時候提起這樣的話題太過於齷齪,也有點不合時宜,但宗政初陽已經找不到任何話去勸說這個頑固的傢伙。
見他散去雙掌的內力,他鬆了一口氣,心的緊張總算卸去了幾分。
敵軍那片凌亂被平復之後,如同打不死的軍隊又再次迎頭趕來。
看着黑壓壓的人馬,兩人就算是再自信,這下,心裡也徹底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