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飛走在身後，看着他們大手和小手落在一起，無聲輕嘆。
其實兩人都有情，何必要弄成這樣？
他實在不明白璃兒爲什麼就不能接受他大哥，而他大哥爲什麼就不可以掙脫小茜的束縛，像從前那樣繼續死皮賴臉跟在璃兒身邊？
璃兒對大哥的感情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也相信只要大哥再努力一點，璃兒一定會接受他。
他自己已經尋到幸福，不想他大哥一輩子都這麼孤獨痛苦下去。
小茜不適合他，他對小茜沒有感情，兩個人勉強走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
但，心裡所想的，也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走在前方的兩人已經不理會他大步走遠，慕容雲飛也只好無聲嘆息，邁步追了上去。
小木屋門前果然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到幾乎可以一眼望到底。
河不是挺好的嗎，爲什麼還要喝井水？
凌夕不動聲色地掙脫慕容霽陽的大掌，走到河邊蹲下去，仔細觀察着河水的顏色。
晶瑩剔透的河水沒有半點雜色，如此純淨，在二十一世紀根本找不着，這透徹的清水裡頭究竟是不是藏了什麼秘密？
“有沒有發現這裡頭一條魚都沒有？”看了半天，她忽然站了起來，回身看着慕容霽陽，神色凝重：“會不會河水真的有問題？”
兩人臉色一怔，在她身邊蹲了下去，慕容霽陽伸手想要捧起一把水來查看，雲飛忙喝止道：“別碰它，讓我來。”
他是百毒不侵之軀，他大哥卻不是。
雲飛蹲下去捧起一把清水放在掌中，認真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垂眼看着凌夕，他道：“璃兒，把你的簪子借來一用。”
凌夕微微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擡手把髮髻上的簪子拔了下來遞給他，一頭青絲就這樣滑落，落在她身上，將她一張小臉襯托得更加精緻迷人。
慕容霽陽不禁看呆了，越看，越恨不得把她一張小臉捧在掌中寒聲呵護。
雲飛瞟了他一眼，淺笑道：“我娘子是不是真的很美？”
慕容霽陽一怔，俊臉微微紅了紅，忙錯開目光，輕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凌夕面無表情地看着慕容雲飛，彷彿心如止水那般，讓人看不出心下有半點波瀾：“快點。”
雲飛收斂心神，不再與他們開玩笑，拿起銀簪子探入河中。
剛開始的時候銀簪子並沒有半點反應，他本來已經想要把簪子取回，放棄這個猜測了，卻不想就在他把簪子提上來的時候，凌夕竟眼尖地發現簪子最尖銳的地方泛出了星星點點的烏黑之色。
“你看！”她指着簪子，低叫道：“這河水果然有問題！”
雲飛一怔，把簪子舉起來放在陽光下細細觀察，才發現簪子最尖的部分竟蒙上了一層烏黑。
爲了進一步確定，雲飛又把簪子放入了水中，沒有急着拿出來，而是放在裡頭浸泡，靜心等待。
“這河水是不是也流經另外那兩個鎮子？”凌夕看着慕容霽陽問道。
慕容霽陽點頭：“這小河的盡頭是狼牙島那邊的黑海，從這裡過去，經過兩個受疫的鎮子，之後便是一片山脈，山脈過後是黑海。”
“它的源頭在哪裡？”
“源頭是楚氏所在的恆海。”明白凌夕所想，他道：“恆海太大，不可能被人做了手腳。”
“恆海出來之後有沒有其它分支？”
“有。”慕容霽陽站了起來，伸手給她指着方向，“從這裡過去會到曼陀山，曼陀山過去之後便是恆河灣，恆河灣是淡水和海水的交界處，恆河灣繼續往東便是恆海。”
“那分支在哪裡？在恆河灣？”凌夕也站了起來，看着他所指的方向。
可惜曼陀山太遠了，從這裡望過去根本看不到影子。
若是從高一點的建築往下看，或許還能看到幾個模糊的山影。
“不是在恆河灣，就在曼陀山這一帶。”慕容霽陽來到她身旁，向她指着方向：
“恆河灣的水流經曼陀山之後便分爲兩處，一處到滄州，一處到平洲，滄州過來全是一路山脈基本沒有居民，過了山脈是一片野林，過了野林纔是金城。”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在曼陀山或者野林這一帶對這條小河做過手腳，那麼這條河所經過的地方，百姓們喝了河裡的水就會患病？”
但由於患病的人數衆多，所以看起來像是染了瘟疫一樣？
“如果河水有問題，那麼……他們患的便不是瘟疫，而是中了慢性的毒！”
“河水真的有問題。”凌夕的話纔剛說完，慕容雲飛便已經站了起來，把簪子舉到他們的面前。
果然簪子上面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烏黑，但顏色很淺，並不像一般劇毒那樣把簪子染黑。
“我得要把這水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裡頭究竟是什麼毒，對症下藥。”
怪不得那對中年夫妻沒有染上疫症，他們常年所喝的水都是從井裡打上來的，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支撐着他們一直飲用井水而不喝這河水，但正是這個習慣讓他們逃過了這一劫。
“不過，我們還是得找人來暗中觀察一下這對夫妻，看他們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雲飛點了點頭：“我回去之後會立即命人來查。”
“我還是有一點想不透。”凌夕看着慕容霽陽，思索了片刻才道：“城西和城北的百姓喝了河裡的水會中毒發病，這說得過去，可城南和城東甚至城裡的人爲什麼也會患病？”
“大概是因爲這裡的百姓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河水有問題，以河水做出來的麪食或者食糧送到城裡去賣，待那邊的人買回去吃了變染上所謂的疫症了。”慕容霽陽極其有耐心地爲她解答着所有的問題。
“原來如此。”這一點，凌夕倒沒想到。
她走到馬邊，牽着馬繮，忽然一躍上馬，垂眼看着兩人，淡言道：“我要去這條河的上游看看，你們先回去，我很快會回來。”
既然已經確定河水有問題，那剩下來的事就只能交給懂醫術的人，她留下來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但，有些事情必須先處理掉，例如，究竟是誰在河裡動了手腳，給他們營造一場疫症的假象？
到現在，凌夕心下已有了九成的把握，這場“疫症”，定是人爲造成的！